靳轻颜猝然昏倒,寇恩泰吃惊不小。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有一些不适,没承想情况严重到这种程度。
寇恩泰一伸手便揽住了靳轻颜的身子,然后稍一弯腰,将她横抱在胸口。
好轻,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转身顺原路返回,上了二楼,寇恩泰把靳轻颜放在了床上。
稍后,医生虽然来了,可是对这种突发性痛经却无可奈何,除了打针止疼,没别的办法。
医生走后,寇恩泰站在床边,袖手垂眸,目光凝峻。
未几,他轻步离开卧房。
乘电梯直达地下室,一走出去就听见了已经破音儿的惨叫声。
“泰爷。”老岱过来躬身打招呼。
寇恩泰冷眼斜睨,“说了没有”
老岱摇头,“还没有。骨头很硬,死也不说。”
寇恩泰收回目光,“既然死也不说,那就让她去死吧”
“是。”老岱毕恭毕敬地领命。
离开地下室,寇恩泰回到楼上,站在走廊里打电话。
等他再次走进卧房的时候,靳轻颜已经醒了。
“轻颜小姐,好点了吗”站在床边,寇恩泰不疾不徐地发问。
靳轻颜缓眨美眸,虚弱地回答,“嗯,好多了,谢谢寇先生关心”
寇恩泰抿唇回望,好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不应该让你为我烹饪美食。医生说了,你这个体质是不能沾凉东西的,之所以这么疼,就是洗菜的时候碰了凉水所致。”
靳轻颜没有虚伪地否认,而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道歉,甚至不是止疼,而是马上跟哥哥取得联系,否则他很有可能病急乱投医,孤身闯进这深不可测的十六号别墅。
“别起来,好好躺着,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寇恩泰的语气里透着关切。
靳轻颜摇头,“寇先生,我得回酒店”
寇恩泰拧眉,“这里不比酒店来得舒适与方便吗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靳轻颜打断男人的话,“我老板可以照顾我。”
寇恩泰歪头看着她,“你老板,那个叫做阎晋的”
“嗯。”靳轻颜略微艰难地把双腿耷拉在床沿,腰腹却疼得更加严重。
“你觉得自己能够撑到返回酒店吗”寇恩泰凉声诘问。
靳轻颜点点头,因为气虚而不想说话。
她一秒钟也不愿留在这里,恨不得立刻飞到哥哥身边。
寇恩泰努唇颔首,“那好,如果你能自己走出去,我就送你回酒店。”
靳轻颜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是认真的,于是咬着嘴唇站了起来。
小腹处的放射性疼痛瞬间弥漫开,及至双腿和腰背,就连脑袋也跟着混沌发胀。
不过,这些都阻止不了靳轻颜离开的脚步。
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弓着身子手捂肚子出了门,怎奈刚到走廊里就不得不扶墙站下,紧跟着弯腰干呕了几声。
寇恩泰冷冰冰地看着靳轻颜,漠然质问,“倔强能当饭吃吗接受我的好意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把我当成无事献殷勤的登徒子了吗”
靳轻颜没力气辩解,只想快点下楼。
又往前走了两步,疼痛导致眩晕来袭,她不得不再次停下。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没能走出去,就别怪我擅自做主把你留下。”寇恩泰寒声提醒。
靳轻颜点点头,“好。”
就算他给出更多的时间,她也不需要,因为哥哥根本等不了太久。
三分钟后,靳轻颜终于挪到了楼下,可是距离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
扶着墙壁休息了几秒钟,她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蹭。
“还有一分钟。”寇恩泰的声音有些残忍。
靳轻颜依旧努力向前,不相信自己弱到了寸步难行的程度。
终于,她摸到了别墅大门的门把手,可是却没有力气打开。
“寇先生”靳轻颜回头喃语,满眼都是迫切。
然而寇恩泰就像冰冷的石块一样不为所动。
靳轻颜忽然后悔求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恶虎怎么可能帮人
情急之下,她豁出全身力气去拉门,最后竟然成功把门打开。
靳轻颜的内心雀跃不已,就连眩晕和恶心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
她再次回头看着寇恩泰,“寇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靳轻颜面带不悦,“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超时”寇恩泰扬了扬腕上的手表,“,大约二十九秒。”
斤斤计较到了这种程度,跟他的身份着实不符。
靳轻颜不想再与老狐狸废话,一猛劲儿回过身去准备夺门而逃。
然,一只脚刚刚迈出,还没等落地呢,就被寇恩泰拦腰抱了回去。
别看这男人已经年过五十,力气却不亚于毛头小子,加上身高摆在那呢,拎靳轻颜就像拎小鸡一样轻而易举。
“寇恩泰,你能不能不要强人所难”情急之下,靳轻颜指名道姓地质问道。
结果,男人在她头顶不温不火地回应,“念在你家大人都已经过世的份儿上,我暂时不追究你的无礼。不过仅此一次,你最好给我有所收敛,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不够尊重我。”
面对老狐狸的“宽容”,靳轻颜一点也不领情。
她真后悔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点毒药,不然之前放在菜肴里一些,是不是直接就把父仇给报了
越想越恨,靳轻颜用尽全力捶打着男人,同时细声威胁,“寇恩泰,你再不让我走,我就报警”
别说她打人的动作好似挠痒痒,就连威胁的话也是毫无力度的,真是空有花木兰的心,却长了林黛玉的身。
寇恩泰面无表情地往楼上踱步,口中低喃,“等你什么时候能打疼我,我再放你离开”
靳轻颜本就气虚体弱,这么一番折腾已然没了力气,现下被寇恩泰一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涌满了整个脑袋。
她怕自己急火攻心厥过去,连忙攥紧拳头,拼命用指甲抠着手掌心。
“别对自己这么狠”寇恩泰泊然相劝。
靳轻颜不屑理他,攒了点力气,忽然失声尖叫,“救命啊”
讲真,在人家的地盘上叫“救命”,这个行为有点幼稚。
可是她真的急坏了,顾不上管不管用,只想最后一搏,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寇恩泰停下脚步,望着乌蓬蓬的脑袋瓜,翘起唇角问道,“这里是我家,你叫谁呢嗯”
蓦地,一个声音代替靳轻颜作了回答,“当然是叫我这个男朋友了。”
寇恩泰微怔,扭头看过去。
靳轻颜也想看,奈何她已经没了扭头的力气。
好在,她听声辨出了来人是谁,由此可见,哥哥并没有急得乱了方寸。
秦敬亭从门口走到寇恩泰面前,每一步都很沉重,毕竟,他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生物学父亲。
寇恩泰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小儿子会出现在十六号别墅,毕竟这孩子骨子里清高得很,平时莫说是主动找他这个当爹的,就算见了面,也极少正眼瞧他。
今儿个真是太阳从地底下冒出来了,秦五公子居然莅临他爹的住所,并且,还是来抢人的。
稍作盘桓,寇恩泰放开了靳轻颜。
靳轻颜晃了晃身子,最后稳稳地落入了秦敬亭的臂弯里。
她眯眼看着他,想喊一声“学长救我”,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只一句若有似无的轻吟,惹得在场的父子俩皆是蹙起了眉头。
“敬亭,你怎么来了”当爹的率先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秦敬亭把目光从靳轻颜身上移到父亲脸上,冷冷地作答,“我来接女朋友回家。”
寇恩泰面无表情,“女朋友怎么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是没听说过还是没查到过”
秦敬亭直戳重点,他一直都知道父亲有派人跟踪他,不过他从未挑明。
“敬亭,没想到你还挺有城府。”当爹的微微一笑,“我们言归正传,说吧,你跟轻颜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晓得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寇恩泰对靳轻颜用上了较为亲昵的称呼。
秦敬亭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我跟轻颜之间的故事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一句话两句话是讲不清楚的。现在轻颜需要休息,所以,我不想再耽误任何时间。”
说完,把靳轻颜抱起来,奔门口走去。
寇恩泰两步赶上来,挡住了儿子的去路。
“你只知道她需要休息,那你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秦敬亭鼓了鼓腮帮,“她每次生理期都会疼得死去活来,我不让她吃一点冰的也不让她沾一点凉的,总算是见了些成效。谁能想到,她来你这里不过待了几个小时,就令我之前的所有努力毁于一旦,我的心疼你永不会懂。”
当爹的被怼得无言以对,不过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接着,秦敬亭沉声质问,“她都疼成了这样,难道我还不可以带她走吗非得等她疼休克了才可以吗”
寇恩泰看了儿子两眼,跟着又凝望儿子怀里的虚弱女孩儿,最后侧身让出了道路。
被抱出大门的那一刻,靳轻颜终于松了一口气,脑袋瓜拱进学长怀里,闭眼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