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恐龙的零件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小昱捡起一个小零件,安装好了,然后把小恐龙一放,又跺跺脚,说:“我去睡觉了!”

然后吧嗒吧嗒离开,走了两步还回来把小恐龙收拾了一下,又塔拉塔拉地走了。

黎沅沅无奈地看看小昱,她知道他那是在撒娇呢,于是就要跟上去哄哄他,正在这个时候——

“我听说你们今天帮小昱选了个叫做‘厉修昱’的名字?”厉承夜的声音传来。

黎沅沅稍微顿了一顿,她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他让换的吗?怎么还问她?她想了想,于是点点头:“嗯。”

厉承夜伸出手,说:“正好,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黎沅沅疑惑地看着他,一边拿出身份证一边问:“要这个干什么?”

“帮你恢复身份,还有给小昱上户口。”厉承夜随意地说道,伸手要握住黎沅沅的身份证。

恢复身份?

黎沅沅的心中忽然一阵恐慌,她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

“怎么了?”厉承夜疑惑道。

黎沅沅看着手里的身份证,这个陪伴了她五年的东西,她没有看他,而是低头说:“就是做一个新的身份证?”

“不算是新的,因为那本身就是你的。”厉承夜轻声说。

黎沅沅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张身份证,说:“那么……这个身份呢?这张卡……要怎么办?要销毁吗?”

厉承夜点点头:“嗯。”

她犹豫了。

自从有记忆以来,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围绕着这个身份进行的,现在小昱的名字也要改了,如果她把这个身份个注销了,那么她……又是谁?

五年前的那个黎沅沅吗?

可是她对那个人,根本没有一点儿的记忆,也不了解那个人。

她只记得这个身份证,只有这个才是她。

“怎么了?”他的声音从她的脑袋上传来。

“没有。”她下意识回答。

他伸手从她手中拿走了身份证,她想阻止,可是最后又控制住了自己。

抵抗又有什么用?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她应该担负起五年前那个人的所有一切,可是……

她惴惴不安,可却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他把她的身份证收起来,她忽然问:“阿夜,你爱我,对不对?”

厉承夜抬起头来:“当然。”

她微微红了眼,勉强支起一个微笑,说:“那就好。”

厉承夜打电话让人拿了证件去办,虽然现在是在夜里,一般来说工作人员这个时候不会上班,可是厉氏办事,特事特办。

不过一会儿,就有新的一套证件送了过来。

厉承夜看看他们的户口本,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到她的身边,把东西递给她,说:“沅沅,这个是你的身份证,还有这个——”

黎沅沅接过了东西,打开了户口本,听到他说,“这个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户口本,你我,还有小昱。”

他又把一个红本本递给她,说:“这是我们当初的结婚证,在你失踪的这几年里,我保留了你的所有东西,现在一切终于又用上了。”

“我很庆幸。”

黎沅沅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东西。

她的身份证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不是曾经她随口就能背下来的那些,户口本上也不仅仅是她和小昱两个人,而是一家三口。

还有小昱……

现在他已经不叫黎小昱,而是厉修昱。

还有一本结婚证,上面依偎着的两人看起来很幸福,可是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忽然很害怕,觉得自己似乎被套上了一个和她同名的,一个叫做黎沅沅的人的人生,她的所有都是假的,她所有的认知所有的记忆都是虚假的,她用了五年的身份不是她的,她孩子的名字都不是原来的那个,所有的身份都发生了改变。

而她却不能控制这一切的改变,只能随波逐流。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唯二真实的,就是小昱依旧叫她妈妈,和……身边这个男人的爱。

可是……这些都是不会变化的吗?

是她可以依赖的吗?

黎沅沅看了这些证件很久,然后,她犹豫着抬头看他。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她的影子。

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吧?

刚刚热气球上拥吻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上,他对她的真情告白,应该是真的吧。

他能爱一个人那么多年,所以,他是一个长情的人吧?

所以,她应该也能安心吧?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没有注意到厉承夜愈发凝重的神色。

“我会适应新身份的。”黎沅沅笑了笑,收起了证件。

厉承夜皱着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说:“这不是新身份,这本就是你的身份。”

黎沅沅微微一怔,然后笑笑,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说:“我上去看看小昱,他刚刚撒娇我没哄他,现在恐怕要生气了。”

说完,她就趁机溜了。

留下厉承夜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她的记忆真的在恢复吗?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奇异的别扭感,似乎有什么地方发生了错位,可他却无法找出一切的根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他才收回了视线,他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一边走出别墅,一边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您好,厉总。”

厉承夜抿了抿唇,说:“上次我和你说过,我的妻子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在这个恢复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厉总,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夫人的问题吗?”医生的声音传来。

厉承夜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他说:“她似乎,没有把自己原来的身份和现在的自己联系在一起,有时候,她并不会把自己当做是五年前的她,而是认为现在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前几次厉总咨询时我给的建议,厉总试过了吗?”医生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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