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刚刚的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黎沅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连串的疑问,可是却不敢问,于是只能硬邦邦地僵在这里。

他走到她的身边,垂眸看着她,大约过了三秒,他伸出手。

她的全身都僵硬了,紧张至极,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是他的大掌只是落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家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醇厚的质感,听在她的耳里,让她的心头狠狠一跳。

她抬起头来,咖啡厅的灯光正好,他站在柔和的暖黄色光线里,平日里凌厉的弧度被暖化,配合着他低垂看着她的眼,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温情。

心尖发颤。

“嗯。”她不知所措,不敢再看,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只丧失思考能力跟他走。

等到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家里。

他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门外,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吻,说:“洗漱之后就睡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他的眼神深邃,薄唇轻张,他说:“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所本应站在的位置。”

黎沅沅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还是点点头,转身回房。

可是关上了房门后,她却不肯走,想起今天的所有,他的维护他的温情,还有他看着她时那双认真而深邃的眼,这一切都让她心跳加速。

就算已经确定了关系,现在她的名字在他的户口本上,可是,他的魅力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为她准备盛大的宴会,让所有人明白她的身份,他在她被他人刁难时站出来,维护她不受伤害,他还细心体贴……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动心。

“我爱他,但是我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他看重的只是我这张,和你有三分相像的脸!”忽然,温君媛的话很突兀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像是一盆冰水狠狠浇下,把她淋了个透心凉。

她微微垂下眼,在他的眼里,她和五年前的黎沅沅是同一个人吧?

他不明白,现在的她只是她,只是一个在五年前才诞生的灵魂吧?

她……要怎么办?

……

夜深人静。

黎沅沅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多小时,可是还是睡不着。

干脆起来。

她穿了拖鞋,走出房门外,在这个巨大的别墅里随便乱晃。

忽然,她看到了一扇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的门,从门内微微透露出些许微光来。

她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谁在这里?

这样想着,她就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并不是一间卧室,反而,这里摆放了一层层的架子,远远的她一下子没看清,只隐约看到架子上摆放了许多小物件。

她一步步走近,整个空间里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直到来到了架子前,她才站定。

她的双唇因为吃惊而微张,瞳孔震动。

她看清了,这些都是一个个的小人儿,有木雕的,有泥捏的,各式各样的,一眼看过去,都是她。

从略微粗糙,到工艺精巧,作品多到用一整个房间来收藏,可以见得制作的人已经深深把这个作品刻在了心里。

黎沅沅忍不住伸出手,拿了其中一个小黎沅沅在手里,她细细端详,然后发现在小人儿的背后刻着一行字。

【七月十二日,往C国的飞机上,想你。】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小心放下,拿起另外一个,同样,她在小人儿的背后摸到了刻痕。

【一月十三日,我这里下雪了,你还好吗?】

她一个个地看过去。

【二月十四日,沅沅,在哪里?】

【九月十四日,沅沅,我又梦到了你。】

……

【我终于找到你。】

这是这片架子的最后一个小人儿,也是最新的一个小人儿。

黎沅沅的手里握着这个小人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这一整个屋子里的小人儿,心中酸酸的。

这里是他的别墅,还有这些刻字,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这是他做的。

五年来的多少个日夜,多少的痛苦与思念,全都在这一个个的小人儿身上。

如今看来,爱意深刻,痛亦深刻。

黎沅沅被深深震撼了。

“啪!”

忽然,房间里其他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本来只是有微光的房间忽然亮得如白昼。

黎沅沅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

他遥遥地看着她,眼底是她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像是波涛汹涌的水面,又像是平静却有暗涌的礁海,带着缅怀的酸涩,和难以形容的炙热,让人红着眼,心疼难过。

这一切一起袭来,让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厉承夜站在门口。

这里是他的收藏室,每当他特别想她的时候,他就会做一个她的小人儿,各式各样,寄托的都是他对她的思念。

他想念了她五年,这里有1825个小人儿,如果思念能度量,那么这一屋子的小人儿,或许能代表他思念的万分之一。

现在的她的手里握着小人儿,站在所有和她相像的人儿中间,这是他无数个梦里所梦见的场景。

开心到心痛。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过来的。”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以后,黎沅沅才回过神来。

他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拿过那个小人儿,他看看小人儿,又看看她。

“没关系。”他说,把小人儿放到架子上,“我本来想整理好,让安森明天过来带走,它们在离开之前能被你看到,或许是缘分。”

“离开?”黎沅沅不解道,“是……销毁的意思吗?”

他垂眸看着她:“有你在,今后我再也不需要制作这些,我想,这是我的幸运。”

她怔怔看他,虽然他说的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这一句,却敌得过千言万语。

她看着他,他的身上穿着居家的睡衣,头发刚洗过,还随意地支棱着,可是他依旧好看得致命,他的眼里都是她的倒影,似乎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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