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Harry迈着蹒跚的步伐跟着Dumbledore走出了会议厅。没错,蹒跚,当你站了快一天的时候,就算是篮球巨星也会觉得腰酸腿软,而Harry关于这方面没什么咒语储备,就算有也没法在不念出声的情况施展。
尽管不信教,还是个巫师,在Harold部长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Harry还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国的钟声!
Dumbledore作为一个参加了数次会议的老人,自然非常理解这种状况。他起身的时候,Harry还想去搀扶他,因为他也不年轻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绝不会舒服,但Dumbledore只是摆了摆手,为男孩施展了一个消除疲劳的咒语。
“你一定累坏了。”他温和但颇具威严地说,“我很抱歉在这样的场合不能让你坐着旁听。不管如何,我们总要遵守规定。”
“这没什么,先生,遵守规定才能带来秩序,秩序是我们稳定生活的一部分,”Harry半真半假地打趣道,“我以前学习交际和舞蹈的时候也要站很长时间,比起那些,现在还算不错了。”
“怎么会,”因为他的语气不是很严肃,所以Dumbledore也故作轻松地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会对舞蹈十分擅长。我年轻时也很喜欢跳舞。”
“可能别人是吧,”Harry想到自己学舞蹈吃的苦头,不由得诚心诚意地感叹了一句,“但是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一块儿不协调的木头。”
Dumbledore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淡淡的笑容,却又很快隐没。他脚步轻快地把男孩夹带出了会议室,并且一出魔法部就幻影移形,把他送回了Godric山谷,这成功杜绝了更多的人往这边聚集——这速度甚至不太像一个老人了,Harry认为Dumbledore在一些地方总是特别的‘狡诈’。
不过,他的确让Harry松了口气。
很多人都会觉得,人们在短暂的休息后,都会打起精神展开更加激烈、深入的讨论,但是实际上,Harry站在Dumbledore后头看完下半场的会议,只觉得一些人虽然重新打起精神对着目标冲刺,但也让很多人在疲惫之中放弃原本的目标——就像很多走了长途的人,他们也许不会在走动时瘫倒,但是一旦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那些疲惫感就会一拥而上,将人的精神击倒。
这些在席的人也是这样,他们一开始可能坚守自己的原则,但是在漫长的会议时间里,在一群比他们更厉害的人面前,他们的情绪和坚持都会变得疲软,甚至产生一些‘啊,随他们去吧’、‘这种处理方式不是不能接受’的妥协情绪。
在这种长时间的争论中,大概只有胜者能够因为胜利在望而越战越勇,在夺得想要的胜利之后,这群人会越来越有精神,他们甚至会在会议结束后继续讨论,多享受一会儿胜利,然后Harry眼睁睁地看着会议室变成了一锅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沸水——
——说真的,Harry并不想和这群‘有精神’的人继续打交道,他已经很累了。
“哦,”巴西达听到响动后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哦,哦哦,看看你这可怜的孩子,”她怜悯地看着脸色苍白的Harry的,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与肩头,“我知道那群人是怎么议论一件事的,那不有趣。”
她甚至有些恼怒地看了Dumbledore一眼:“你一定让他听完了全程——这对一个孩子来说还太早了。”
“不早了,夫人,”Dumbledore淡淡一笑,没有对这种指责感到恼怒,“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后总是要在英国生活的。如果想要有一番作为,一些事情他需要了解,而这件事又与他有很多关联,多了解一些政治、法律与形势并不是坏事。”
Harry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虚——尽管Dumbledore校长很大可能是出于好意才这么做,但这番好意注定是要白费的。
“你们总有这些大道理。”巴西达埋怨地说。不过,尽管有意见,但她仍然询问道:“那么,想必你们都很需要来杯茶了?”
“我想我们都非常乐意,只不过我还有别的事务要办,”Dumbledore拍了拍Harry的肩膀,“只不过在办事之前,我需要先把弗朗西斯送回来,他站了快一天了,很需要一些茶与点心——或者洗个澡,睡一觉。”
“噢,可怜的孩子。”
巴西达立刻和每一个慈爱的母亲、祖母一样,揽着男孩进屋准备茶去了。
进屋之前,Harry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老校长站在花园之中望着他们,久久地没有走动一步。他的脸上,笑容渐渐地变得浅淡,直至完全消失。
直到他砰地一声通过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他都没有再一次迈进这栋花园。
…………
James漫不经心地扔着巫师棋的棋子,看着他们互相厮杀。他的下棋水平并不高明,他的对手也不,一般来说他们会对着对面猛烈进攻,直到有个人运气不好被‘将军’——但是今天,James一点儿心情都没有。
他的棋子在棋盘上都像他本人一样懒洋洋的,缺乏进攻的意志,然后很快,它们就被Sirius的棋子粗暴地敲得粉碎。
“看看,看看,你把棋子送上来给我吃!如果我真的是国王,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叉子!”
Sirius在棋盘对面大笑起来,James则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
这时,家养小精灵进门来通知它们,主人已经回到家中。
James马上跳了起来。
“哦哦,哦哦,知道你关心你的百合花,还有你的小宝贝,”Sirius调侃道,“倒也不用这么焦急,James,你父亲可不会跑。”
James又白了他一眼,回击道:“你最好也多关心关心这件事,Sirius,不然下次你缠着小弗朗西斯却挨了打,我是不会给你说好话的——我得说什么,说你一丁点也不关心他但是求求他给你一个好脸?我没这面子。哦,还有你的弟弟,你弟弟多喜欢他啊,你上次还和我说Regulus在他身边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听话了。”
“因为比起我堂姐和我母亲那种人,小弗朗西斯显然是个更受欢迎、更懂得什么叫做‘正常’的人。”Sirius漫不经心地道,并不把James的话放在心上,“你简直不能想象Regulus多么没有主见,多么像我母亲的影子,虽然他更安静。不,重点不在这儿,叉子,重点在于这件事里你的百合花和你的小宝贝儿都安然无恙,我简直不知道你在急什么。这需要我关心吗?不需要,有人会比我们更关心我们的德国小宝贝儿的。”
James翻白眼翻的更勤快了。
“弗朗西斯的父母不在这儿,他的家族的势力也伸不到这儿来——他们给他金币,但是不爱他。”他认真地说,“作为朋友,我不关心他,谁能更关心他?”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Sirius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呕吐声,靠在沙发上把腿翘了起来,“至少你知道的,我亲爱的卢茜姐夫所追随的那个人很关心他,我父亲也很关心他,我堂姐的丈夫的兄弟也很关注他,弟弟更爱他,你的百合花也——”
他侧过身,躲过James发起的枕头攻击。
“拜托,Lily和你弟弟就算了——而且Lily说过弗朗西斯像她的小弟弟——其他人只是社交礼仪和对他家族的拉拢。”James说,“只是因为他很优秀——这种关心是不=会落实的——我以为你知道这个呢,大脚板!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爸爸。”
说完,他蹬蹬蹬地冲下了楼。
“好吧好吧。”Sirius伸了一个懒腰,从沙发上翻坐起来,并起身向楼下走去,“这就是尖头叉子,不是吗?他就是这样……”
不过,尽管对Snape或者Evans的死活并不太关心,但Sirius还是有些好奇的——在这件事上,弗朗西斯·巴沙特还会做些什么?他还会带来什么事情?这件事最后还会往哪里发展?
…………
“爸爸!”
Potter先生刚刚坐下来喘口气,茶杯才刚刚端起来,就看到他的独生子不顾他那突飞猛进的体格与重量,像个小孩一样扑了过来。
他连忙把茶杯放了下来,以免妻子最喜欢的茶具掉在地上。
“怎么样,怎么样,”James一扑过来就急切地发问,“你们找到人了吗——你们救出那些孩子了吗——那些人被抓到了吗?你们做了什么决策?麻瓜那边怎么说?弗朗西斯和Lily还好吗?”
Potter先生耐心地、不快不慢地先挑了结论说出来:“巴沙特先生和Evans小姐都很好,其他的却很不好。麻瓜那边已经找到了孩子们流向的地方,他们解救了很多孩子——但是其中没有小Snape先生。与此同时,其他人达成共识——如果他和他的母亲被找到,Eileen如果被判无罪,就有可能拿回属于她的Prince家的家产。”
James听说过事情的原委,他虽然不喜欢Snape,但这不代表他会喜欢看到一个麻瓜虐待他的妻子,还出卖他的儿子。他很讨厌Snape,真的,他希望鼻涕精消失在世界的另一头,最好从Lily的记忆里消失,但这不代表他喜欢那位没见过面的Snape先生,他觉得这老杂种得到这种下场完全是应该的,Eileen夫人也许不该杀人,但就算她干了,James也觉得她情有可原。
“这不是很好吗,”James说,“我是说,如果她被判无罪的话。”
“但是这还不是最后结论。”Potter先生无奈地说,“尽管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Eileen确实是导致了一个麻瓜的死亡——她确实违背了法律,且导致了她丈夫的死亡。而威森加摩有些人显然对她使用黑魔法,在麻瓜界引起风波十分不满,你们知道的,政府一向不提倡黑魔法的使用与研究,尤其是在麻瓜的地盘。”
James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他大叫道:“我敢发誓,那些姓氏都长霉了的人一年能施展一百个比血缘魔法要更邪恶的咒语——爸爸,别告诉我他们对一个只是用来寻亲的魔法瑟瑟发抖?而且,是那个麻瓜先伤害他的家人的,那个麻瓜也是一个罪犯!梅林啊,这是什么道理!”
“显然,Prince这个姓氏已经不值钱了,不值得人为他们伸张正义,”Sirius悠悠地走进客厅,“或者说,它还剩下那么一点残渣,有人想把它据为己有,那么他们肯定希望Eileen夫人下半生都呆在阿兹卡班。”
“不,”Potter先生说,“以Eileen的情况,倒不至于被判终身□□。实际上,这次会议里,认为她无罪的人更多。我认为,如果情势没有发生变化,她在她丈夫的案子上应该没有太大的麻烦。”
Sirius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似笑非笑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没有变化。
“这真让人吃惊,”他说,“我以为那些纯血派会愿意一个和麻瓜通婚的女人再也别出现。”
这直白的话语令Potter先生叹息一声。
“也许Eileen是不一样的。”他说,“也许她的一些故交更愿意她安全,她总归是一个出身正统的巫师,而她的丈夫只是一个麻瓜。”
+
他把一些政见吞进了肚子里。很显然,Eileen的‘故交’们有着别的意图,他们也许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样将魔杖指向麻瓜那部分的权力。但是,这些不是一天能解释得清楚,也看得清楚的。他总觉得Sirius还是会难以避免他家族带来的各种场合,在这个孩子的性格、三观都已经踩在边界的时候,Potter先生认为自己不能擅自塞一些想法过去,因此只用最温和的猜测搪塞着两个男孩。
Sirius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副他信了才有鬼的表情。
James也不太相信这种言辞,他问:“如果这些‘故交’之前就存在,Eileen夫人怎么会过得这么悲惨?我可没有听说鼻涕——我是说,Snape有什么来自母亲的人脉。我们经常看见他穿旧袍子!老天,金加隆支援是最简单的支援了!”
“Eileen的父亲在她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Potter先生尽量简洁地说,“然后他将女儿的监护权交给了Evans先生——这也许就是有些人会照拂她的原因。”
James还在思索‘Evans先生’和Lily有什么关系的时候,Sirius就跳了起来。
“您不是在逗我吧!”黑发少年夸张地说,“那个鼻涕精的母亲?她和‘那个人’曾经拥有同一个监护人?!这不可能,不然他才不会在Slytherin这么凄惨——对他们来说,这是多么光荣的事儿啊。鼻涕精如果不借此耀武扬威,宣告他的荣光,或者多学几个高深的黑魔法,他就不是鼻涕精了!”
James呆了一下,他眨眨眼睛:“什么监护人?”
作为一个Gryffindor家族的人,他没听说过黑魔王的监护人的事情。
“是真的。”Potter先生说,“但是她成年后就去了麻瓜界隐居、结婚——据说Gaunt先生尊重她的意愿,所以没有让人把她找回来。他现在声称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Snape先生应该是他的教子——所以他至少要维护这位夫人的基本权益。”
Sirius大大地干呕了一声,显然对这对没能成的教父子都很讨厌:“那我真希望鼻涕精永远别回来了——想想看他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嘴脸我就恶心!他一定会相当地趾高气扬——哈,尖头叉子,这下你可以高兴了,如果‘那个人’之后把他找回来,成为他的监护人或者别的什么,他肯定不会再允许鼻涕精靠近你的百合花了,他可能会觉得她卑贱,教导鼻涕精去找一个纯血小姐洗洗他肮脏的血统——”
“什么跟什么,”James跟不上他的思路,“谁和谁——谁是Evans先生?什么监护人?爸爸,你们在说什么?”
“那位夫人漂亮吗,”Sirius兴致勃勃地问,“说不定那位夫人会‘改邪归正’,成为Gaunt夫人,或者Riddle夫人——”
Potter先生难以抑制地面颊抽动一下,抬手制止了他的这种发散思维。
“不要开玩笑了,Sirius,”Potter先生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而且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梅林在上,就是因为你们还这么不成熟,所以我从未考虑过带你和James去旁听威森加摩会议——这种猜测对一位女性来说是很失礼的。”
“梅林啊,除了我亲爱的姐夫,我们谁愿意去旁听那种会议,”Sirius不客气地说,他还弯腰拿起了桌上的一块儿曲奇饼塞进嘴里,含混地说,“您千万别带我去,我会在那里睡着的。”
James也抖了抖:“威森加摩的会议?我也会疯掉的!那些人只会说无趣的话题,给出无趣的提案。”
Potter先生正等着他们这句话呢。
“但是巴沙特先生就去了。”Potter先生不紧不慢地说,意味深长地说,“显然,他比你们俩加起来都要成熟——他可是站着参加完了一整场会议,并且表现得相当沉稳。我想,如果是你们俩,你们可能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跑了,我真心希望你们在有些时候能和他学习一下,他在有些地方真的相当可圈可点,进退得体。”
他想起AgustaLongbottom的态度,无奈地摇摇头。
“咳咳、咳咳!”
Sirius把嘴里的饼干喷了出来,James则震惊地重新扑到了父亲的膝盖上。
“什么?!”James说,“弗朗西斯是——是外籍!他怎么会在那里!他——谁带他去的?”
“Albus显然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学生和子侄,再加上他和这件事有些联系,所以将他带来观摩学习,”Potter先生说,“好了,先生们,放过我吧,我不年轻了——如果想知道更多,我建议你们邀请你们的学弟来庄园坐一坐,喝杯茶,这样你们可以了解得更多。”
…………
Potter先生在夸赞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很显然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和他的教父、父亲一样恨不得再也不去围观会议。
噗嗤——扑通。
一听到声音,本来在看书的Draco马上抬起头——他立刻就看见Harry跟磕了一整瓶威士忌一样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椅子上。他的长袍大概是留在了Godric山谷的房子里,但衬衫、马甲和领结都没脱下来,就这么直挺挺地把头磕在了桌子上,把Draco吓了一跳。
他紧张地凑过去,伸手把Harry像翻薄饼一样翻了个面,仔细看了看,确定他不是真的磕了药或者受伤,也不是收到了很坏的消息,这才拍了Harry后背一下。
“你怎么了?”他狐疑地问,“你像被摄魂怪袭击了一样。”停顿了一下,他又有点忐忑地问,“你听到了什么坏消息?”
他知道Dumbledore是带Harry去旁听会议的——有关‘Snape惨案’的会议。
“我宁可和十个摄魂怪打一架。”Harry喃喃道,“地狱。”
Draco拉了一把Harry。
“不要闭眼睛——你还没说你都听到了什么消息——Snape教授现在在哪儿?”
“他——他暂时是安全的。”
Harry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在桌子上瘫了一会儿,随后才把脸贴在桌子上,问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你以后会进入魔法部,做一个魔法部的官员吗,Draco?”
Draco挑了挑眉——这可不是Harry会经常问的问题类型。而且这也不是他问问题常用的语气。
“你希望我做吗?”Draco反问道,他靠后了一点,坐在床上,翘起一只腿。
Harry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视线不在Draco的身上,而是在桌子的纹路上。他看着这些纹路好一会儿,才又问出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就不会去做吗?”他也反问道,“那可是你的未来,你的理想,不该由我决定。”
Draco对这类理智发言的反应就是嗤笑一声。
“我父亲确实为我这么安排,”Draco说,他故意先炫耀一番,说说‘辉煌’的前景,把真心话放在后面,“如果我想,我就会有一个很高的地位。我还是你的朋友,你是谁,你可是救世主,是黄金男孩,你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了这个把选票投给我吗?我觉得我能做到魔法部部长。”
这话令Harry嘴角抽搐,他转动脖子,略抬起头,用‘真的吗’的眼神望着Draco。
“——但是!”Draco打了一个急转弯,“就算我能这么做,我也不会做的。”
Harry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后退的发际线和早早出现的小肚腩,”Draco讥讽地道,“还有一个腐朽的脑子——那很无聊,Harry,我觉得有更多的有趣的事情可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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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出来。感谢上帝、梅林或者别的什么,他难以想象Draco变成那个样子。当然,每个人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按道理来说他该尊重这种发展与选择,但是一想想Draco会变成一个……令他觉得胃部梗塞的虚伪官员,他就……
好吧,他可能会马上和Draco绝交,可能会把Draco痛揍一顿,绑架到某个地方实行道德教育,或者研究一下他的脑子还能不能回归正常。Harry想。
“怎么,围观了威森加摩成员和魔法部官员的无能,你终于对他们产生正确的认知了?”Draco嘲笑了他,扬了扬眉,“你这可怜的小东西。”
Harry很想把他的手拍开,但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了,所以,”Draco坐了过来,凑近了一点,他一边朝着旁边的桌子上挥挥魔杖,默念漂浮咒,让准备好的一份晚餐飘过来,一边低声地说,“说说看,你跟在Dumbledore屁股后头有什么见闻?除了官僚制度的腐败以外?”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事,”Harry说,他的脸还是贴在桌子上,“我真的太好奇了,希望你比我知道的多,给我个答案——Longbottom夫人整个会议都对我没有一个好脸色。不,不是那种看不起我的脸色,而是那种‘你算什么脏东西’的脸色。我记得Neville家是支持Dumbledore校长的?他们是讨厌德国人吗?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在不经意间惹到了她?”
Harry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代多一个惹不起的人,他觉得有个里德尔盯着他们就够麻烦了。
“Longbottom夫人?哦,那个老女人怎么你了?你干了什么?”一听到‘Longbottom’,Draco的脸上就浮现出鄙夷,即使他和Neville的关系勉强算得上‘往好的方向缓慢转变’,他也极其讨厌这个家族,“你是对她帽子上的秃鹫表示了美学方面的不屑吗?她非常目中无人,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她看也不会看你一眼——除非你有个在英国也很响亮的姓氏,祖上有几个得过战争功勋和爵位的、德高望重的人,自己又像棕熊一样又高又壮。”
“我发誓我一句不得体的话都没多说。”Harry严肃地发誓,“但是这位老夫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她不喜欢的脏东西,Lestrange还说她不喜欢漂亮的年轻人。”
他话音刚落,Draco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梅林的袜子啊,”他狠狠地拍了拍Harry,甚至开始拍床,Harry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样,不知道这事儿有哪里好笑,“我知道了,我知道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了——Lestrange说得对,她不喜欢漂亮的年轻人,特别是那种漂亮的不像话的——你还记得Longbottom有个叔叔,对吧?”
“Neville的小叔叔?”Harry不是很能理解地眨眨眼,“我记得,他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紫罗兰色眼睛,额,他似乎是叫AntonisLongbottom。”
介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位魔法部官员,现在回想起来,Harry只记得他有一张傲慢的漂亮面孔,以及一对罕见的紫色眼珠。
“他就是一个可耻的私生子。”Draco说起这事儿时,神态非常地跳跃,有兴奋,有鄙夷,也有厌恶,“你别看他管Longbottom就像看管犯人,在Longbottom家说一不二——但他可不是Longbottom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就算Longbottom家族不是传统的Slytherin式家庭,但是我们在唾弃私生子上保持一致,只有Longbottom那个空空的脑袋才会觉得他小叔叔是一位关心他的长辈。”
Harry想了想自己听说过的八卦,发现Draco说得是对的,而这甚至不是只有英国巫师在这上面思想保守,就连普通的英国人也普遍有着同样的观念。往上追溯几十年,英国越有权势、越有历史的家族,就越重视名誉,哪怕这个名誉只是维持在脸面上的厚厚一层石膏,毫无实质。
“但是我记得,巫师很重视子嗣。”Harry不确定地说,“我是说,他们很重视每一个有魔力的孩子,对吧?你看,我的假身份是一个哑炮的儿子,但是就算是婚生子,哑炮也是得不到什么关爱的,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很多家族会把哑炮逐出族谱,除非他们生下有魔力的孩子。”说着,他厌恶地咬了咬嘴唇,“我不喜欢这样——一开始就把人划定阶层,只因为他们不能决定的事情。”
Xavier学院一向注重‘平等’理念。这不是说,Charles会只往学生的脑袋里灌输‘变种人和普通人一样拥有人的权利’,他同时也会灌输‘在是变种人之前我们都是人类的一分子,我们并不是高贵的族群’。而被Charles抚养长大的Harry比任何人都要反感阶级带来的不公平。
Draco毫不犹豫地说:“没错,他们看重孩子,但私生子仍然是可耻的——真要说起来,人不能选择当一个哑炮,但他们可以选择是否生下一个不名誉的孩子。对姓氏显赫的家族来说,婚外情是可以理解的,但私生子是绝对不能存在的,因为这是在羞辱另一方的家族,这会让两方家族都蒙羞。”
Harry抽抽嘴角,客观地指出:“人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那些私生子也许自己也不愿意当私生子。”
“这不是重点,”Draco将手一挥,“重点是老Longbottom把他的私生子带回了家族,给了他姓氏,谎称他是他生病的婚生子。有一段时间,整个上流社会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美人让老Longbottom脑子进了水,而显然那个私生子的样貌随了母亲,有着一对‘漂亮到具有魔力’的紫色眼睛,那个老女人气得恨不得把孩子丢去喂狗,却不得不因为家族体面与老Longbottom的遗愿,让私生子住在家里。”
“这听上去不太像我知道的Neville的祖母,”Harry努力搜索记忆,“我记得Neville还说他奶奶希望小叔叔赶紧结婚。”
“那是因为后来他成为了家主,在魔法部混了一份还算重要的工作,而那老女人越来越古板,认为就算讨厌,自己不得不尽一份责任,”Draco得意地冲Harry努努嘴:“所以,现在这个时期,那老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过于漂亮的年轻人——显然那个私生子让她极其不舒服。”
Harry目瞪口呆地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八卦,然后把它和未来的情况联系了起来。
“但是我记得Neville的抚养权在他手里,”他说,“至少,不管法律上它属于谁,Neville实际上是在被他看管教育的。如果私生子地位这么低下,他又怎么能越过Neville的祖母——等一下,我记得Neville说,他的小叔叔是他们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所以你更要记得他有多么龌龊的野心与手段,”Draco强调道,“你可以想象他如何一步步推翻Longbottom夫人的‘政权’,把Longbottom家握在手里。”
“我讨厌AntonisLongbottom不是因为他是个不名誉的私生子,”Draco撇撇嘴,“我讨厌他是因为他在有意为他的侄儿‘造势’。”
“这个话题听起来有点耳熟。”Harry说。他的心里自然地浮现出笑意。
当然,他不同意Draco对可怜的Neville恶作剧,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很让他怀念。
“可不是,”Draco讥讽道,“你就是当事人,我和你说过几次,你从没认真听过。”
Harry回想了一下有关类似话题的、Draco以前发出的刺耳言论,不禁干巴巴地笑了笑。
“好了,”他马上转移了话题,“既然这样,我知道Longbottom老夫人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了——不是我本人得罪了她就行。”他轻咳几声,“现在我要开始说我的收获了。”
Draco对他换话题的方法嗤之以鼻,但仍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所以,你有什么收获?”
Harry从桌子上微微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那对原本因为心绪而四处转溜的绿色眼珠在这一刻逐渐平静下来。
“第一,”他一边说,一边竖起第一根手指,“我们先不用担心Snape教授和他母亲的安全问题了。”
Draco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即他急切地问:“他们在哪里?我们今天能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吗?”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预感不妙——按照他对Harry的了解,在得知地点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去把人带回来。
“这就是另一件麻烦的事情了,”Harry竖起第二根手指,站起身来,“Eileen夫人带着Snape教授去了安全的地方,但那仅仅是对她来说很安全的地方——”说着,他竖起第三根手指,“——黑魔王为他们提供了庇护,将他们藏在了庄园里。但是,在会议上,以你父亲和Lestrange为首的一派正在申请接过调查事件,来进行进一步的搜查,我认为他们可能想要为相关的立法做准备……”
他在Draco身边坐了下来,开始将自己听到看到的一切慢慢地复述出来。
…………
Lucius不紧不慢地敲响了房间的门。在听到一声‘进来’后,他扭动门把手,在看清门内情况的第一秒停顿了一下,如同中了石化咒一样定在原地。
一张桌子横亘在壁炉前方,上面放着茶具与茶点,造型精巧的水壶正在一个迷你的炉子上咕噜噜冒着泡与白烟,似乎刚刚煮开。而在这张桌子后面,一张长沙发上,Riddle与Eileen分别坐在了其中一边。他们都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默不作声地阅读其中内容,时不时就要翻过一页,或者刷刷地写着什么,整个过程极为宁静,没有一个人执着于和对方说话。如果要说,这样的过程里偶尔有什么波动,那就是这两个人的写写画画,以及时不时地,他们会站起来,去一旁的书柜里寻找下一本书,又或者交换读物。
在Lucius进来之前,这间屋子就维持着这样奇妙的平衡:没有谁在命令谁,也没用谁在对谁恭敬说话。他们谁也不对谁低头,只专注于眼下的书本,不管是谁,只要保持安静,他们就能和谐相处——在这一刻,他们是接近于平等的、在共享阅读时间的两个人。
Lucius神情恍惚了不止一秒。
Eileen夫人是个奇妙的人。
这种奇妙不是说,她杀了她宁愿放弃前程也要结婚的麻瓜丈夫,也不是说,她明明在魔法与魔药上造诣高超,拥有无数得到钱的方法,却偏偏要忍受穷困潦倒的生活,这种奇妙体现在她的气质上——不管对谁,哪怕是她求助的对象,她都不恐惧、不紧张、不谄媚、不多作关心,说话做事都像是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或者说,一瓶透不出光亮的墨水。而社交经验丰富的Lucius看得出来,这种淡漠出自于她本身的性格,而不是因为自身的境况,而这种淡漠甚至不会随着境况而发生一些变化。
Lucius见过许多来向Riddle求助的人,他们之中有出身显赫的人,也有出身卑微的人,即使是和Riddle达成合作的高官与国外的纯血家族,他们也都没有Eileen夫人如此自然的姿态。
最令Lucius惊奇的是,Riddle也没有用对待那些人的态度对待Eileen夫人,现在房间里的这一幕就是最好的佐证。
Lucius静静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随后将汇报这一项事项去掉,将那些文件都放在靠窗的书桌上。随后,他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为这一男一女端起烧好的水壶,准备泡茶——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家养小精灵准备一切。
“不,”他听见Riddle说,“放下它,Lucius——这不用你来做。”
“但是,”Lucius惊讶地道,“这种小事情不需要——”
“也不需要你来做,”Riddle从书里抬起头,他的表情相当平静,不复之前一段时间的癫狂,“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亲爱的,我们能自己做好一切。如果你想为我好,”他冲着书桌上那些文件点点头,“这些才是你应该帮我做的事情,也是你该集中注意力学习的事务。”
Lucius注意到,在这期间,Eileen夫人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地又回到了阅读之中。对她来说,Lucius并不重要,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低声叫了他父亲的名字,盯着他的脸,在上面寻找他父亲的痕迹以外,她对他连一个有感情的反应都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Lucius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位曾经穷困潦倒的夫人,可她也确实是Riddle年轻时‘那一派’的朋友。是朋友,而不是属下。
麻瓜的丈夫、混血的儿子、说不出口的人生不会使这一点发生变化,她仍然与他们平等。
正在他一边这么发散思维,一边走过去拿文件时,他听见Eileen夫人平淡的声音。
“药水还是要继续调整,”她说,“也不能再用独角兽的血液了。”
“它们很有用。”Riddle说,“它们让成分稳定下来,让药性温和。”
“那是因为它是万能灵药——它们有诅咒,Tom,”Eileen说,“很多案例都说明饮用带诅咒的血液的人总会死于悲惨的命运。”
“这没有确切的数据能表明,更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Riddle说,“也许这只是一句老人嘴里的谚语。我们做过实验,他们的身上没有诅咒的痕迹,他们的死亡也并没有期限,也许这些死亡只是他们的不幸终于到来。”
也许是错觉,但Lucius觉得他听见Eileen夫人发出一声冷笑。
“你正走在一条脆弱的道路上,”Eileen说,“一切因素都有可能导致我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甚至得到比现在更糟糕的。”
Riddle发出一连串的低笑声,就好像他觉得这非常好笑一样。紧接着,他陡然收住笑声。
“怎么,”他说,“难道说,你觉得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杀死过多少企图偷窃画像的人,对不对?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Eileen。”
Eileen的回复是一阵长久的沉寂。直到Lucius自觉地退了出去,她才像是被门惊醒一样,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墙壁,画像正挂在那里。
黑发的男人被圈在四四方方的金色画框里,握着那根造型古怪的魔杖。他的脸空白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在光线不够的房间里甚至会有一种诡异的恐怖味道,可是Eileen一点也不怕,一点也不。
“他还是无法动起来。”她平静地说着一个事实。
“这是好事。”Riddle回答她,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可声音却没有温度,“这代表他还会回来。”
Eileen没有再说话了。她站起身,提起长长的黑色长裙,缓缓地走到画像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它作为油画而特有的那种粗糙不平的表面。
“我清楚,我们在和不知名的东西打赌。”她低声说,手指如操纵药液化为蒸汽那样轻轻地在虚空中搅动,“一旦失败,一切都会消失。平衡——会被打破。”
“是的,”Riddle说,“但一切迫在眉睫。距离我们知道时间点已经不足十年了。”
“但他不会同意我们的所作所为,”Eileen看着画像,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变化,“他不会同意的。”她重复道,“但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他不会同意我们的行为,但他也不聪明,他不明白这些意味对我们来说着什么。”
“没错,亲爱的。”Riddle说,“再正确也没有了。”
Eileen夫人微微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水面般的平静,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与想法。她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又一次坐了下来,重新捧起了书籍。
“你的儿子,”Riddle说,“他会很喜欢他的。你想让他事先知道一些事情,见一见画像吗?”
Eileen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既意味深长,又无比淡薄,没有感情。
“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她说,“只有我们,不需要别的人——他们与此无关。”
Riddle发出一声被逗笑的笑声:“好吧,好吧,你总是正确的,Eileen,你总是。”
…………
James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他翻找出了自己房间里最整齐的一张羊皮纸,又翻出了所有彩色墨水里颜色最好看的一瓶——黑色的墨水表达不了他急切又期待的心情——但是他这么对着羊皮纸发呆了半个小时,他也不知道第一句除了写‘亲爱的你还好吗’以外还应该写什么。
“你又不是没有给他写过信,”Sirius在一旁把腿翘到了桌子上,“真不知道你在小心什么。”
“那可不一样,我这是在正式地邀请他来做客,作为他在Hogwarts最好的朋友之一,你都给他发了正式邀请,我怎么可以随便地就把他叫过来,”James虽然写信慢吞吞,但现在他倒是刷的一下转过来了,他义正言辞地道,“我希望他能劝劝Lily,既然麻瓜的世界已经不安全了,那也许,也许,至少在暑假期间,她可以和她的家人一起来Potter庄园做客,直到开学,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绝不歧视麻瓜,她可以把这里当家——”
Sirius爆发出一声大笑。
“你可以试试。”他撺掇道。显然他不觉得这会成功,“反正你爸爸只是说我们可以多多地和小弗朗西斯聊一聊,或者希望我们向他学习——他不介意别的事情。”
“Lily很喜欢小弗朗西斯,”James坚持道,“如果我能说服他,他就能帮我说服她。或者,至少告诉我她住在哪儿。”
“等你拿到Evans的通信地址再说吧。”Sirius说,“我相信我们的小学弟奉行绅士风度。”
“是啊,所以你对他无礼,他一拳把你揍翻,”James反过来嘲笑他,然后又严肃起来,“如果你在我邀请他来家里玩时欺负他,我就把你当游走球打,大脚板。”
“这就是你误会我了,”Sirius说,“我只是想要和他做朋友。”
他换来了James的一个白眼。
James不知道的是,等他纠结万分地写完信,将信送去戈德里克山谷后,他的信将‘亲爱的小弗朗西斯’带入了继去Evans家做客之后的又一次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