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莫背对着,双手负在身后。

如果说桑珂在离开之前对桑莫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那个孩童时代,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首领的些许风范。

如此欣慰,桑珂见桑莫的身上有了自己的影子。

“余狸被安顿好了吗?”

显然,桑莫并不知道是桑珂到来,还以为是手下向自己汇明情况。

桑珂不说话,很快引起了桑莫的注意力,他转过身,只见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胡子拉碴的人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

下意识的拖出口,桑莫也警惕起来。

冬未族虽小无法抵抗大氏族,可他的手下也算是族中的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了,怎么能让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独闯入这里?

桑珂抚了一把凌乱的胡子,眼中还是闪过黯然,可随即他又恢复如初。

这么多年未见,桑莫不认得自己也是应该的。

“你如何进入我们氏族的?”

如有外敌,桑莫自当冲挡在前面的第一人。

桑莫对着桑珂冷刀相向。

桑珂抬手将他手中的弓箭劈成了两半。

如此挑衅的动作,桑莫自然是不打算放过他的。

本来这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他还不情愿动手,可当下对方对自己如此挑衅,桑莫不得不使出自己浑身的解数来对付他。,

只听见桑珂嘴中不停的在小声念道着什么,桑莫闻言,脸色变得青黑。

他知道桑珂口中念的东西意味着什么,那是巫术,古老而又神秘的巫术。

比他道行更深的人出现了。

“你究竟是谁?”

桑珂给桑莫下了一个蛊,他全身不得动弹,手上也没力气,那把精致的弓就这么惨兮兮的掉在地上。

“我与你是老熟人了。”

桑珂仍是一副乐老头的模样,他还不想暴露与桑莫之间的关系,看他能不能认得出,他就是他的父亲。

“我没有你这样的老熟人,冬未族并不欢迎外族人进来。”

桑莫的力气尚且在恢复中:“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桑珂‘啧’了一声,他深知桑莫这么多年,很有可能性格大变,可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残暴,说话不留情面。

这还是那个他记忆中胆小祛弱但善良的孩子吗?

“你不记得没关系,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桑珂陷入了无限的回忆当中。

那个时候桑莫还愿意紧紧跟着他。

桑莫自幼丧母,他的母亲就是在生他的时候血崩而亡。

刚学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他就喊了桑珂,他很是高兴,再后来他就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跟在他身后,用他稚嫩的手却拿起那一把比他人还要高的弓。

与此同时,他还希望桑莫能够尽快的独立成长起来。

可过了这么多年,当他看到桑莫已然能够独立前行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苍老了起来。

“桑莫,你小时候可是不太爱说话。”

也没有如此咄咄逼人。

那胡子拉碴的面庞下桑莫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

他必须承认,他孩童时代的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摒弃的干干净净了。

因为他如今高高在上的位置已经容不得他想起那些屈辱的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桑莫冷冷的回答。

桑珂没想到桑莫会是这样的反应。

虽然小时候他有些胆小可是跟在自己的身后也未曾是这般的疏离。

或许他还没有认出自己。

如果他们相认的话,桑莫对他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十多年前在氏族发生大战之后,冬未族取得了对大氏族的胜利,你还记得当时你的父亲吗?”

桑莫胸口一震。

嘴上说不记得,其实心里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的父亲骁勇善战,是他心中的大英雄。

那么多人都没有能够战胜大氏族的人,可单凭他一个千里走单骑,将大氏族的人对抗到底。

桑珂听了他否认的回答,苍老的双眼忍不住酸涩。

他对那个恶魔的记忆又油然而生,带着更加浓重的恨意了。

是那个人将桑莫害成这样,桑珂至今都不愿意放过他。

他没有亲手将那个恶魔杀死。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桑莫一把拿住桌子上的陶罐,他愤怒地向地面扫去,碎片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我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恶魔……他让我在氏族当中受了如此委屈,我就算不想记得他,也会记得从那之后父亲的性格就大变。”

桑莫跟在他的身后更是不敢出声,但凡是他做错了一点事情,父亲就会对他拳打脚踢和恶语相向。

而他也见过那些顶撞父亲族人最后都死于非命。

这个人已经不能用恶魔来形容了,彼时的冬未族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提他?莫非你和我的父亲认识。”

桑珂沉声道:“孩子,自从氏族第一次大战之后,那个人就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那个恶魔一般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而你的父亲,被那个恶魔困居于深山老林当中,十多年都没有再出现……”

要说困居在那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当中不孤单是不可能的。

一个踽踽而行的老汉,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想念自己的亲人呢?

桑莫冷冷的一笑,他哪里会相信面前这个陌生人的说法?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头罢了!

“你信不信我将你赶出去?”

桑珂还是没有能打动桑莫,他知道要让他接受这个事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桑莫,你从未见过你的母亲是吗?你的母亲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他当然没有见过。

那么小他的母亲就死去了,他母亲闭上眼的时候正是桑莫睁开眼的时候。

两个人几乎只有那一瞬间的交集。

桑莫浑身发颤。

这个细节是那个恶魔般的‘父亲’不曾记得的。

他从不在乎死去的母亲。

桑莫还以为是父亲忘记了,可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家却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你的巫术全部是由我教给你的,你第一次用的那片龟壳,现在还放在我怀里没舍得扔。”

桑珂掏出他揣在怀里十多年的那片小小的龟壳,此片龟壳在他巫术的保护下一直没有飞散,上面是一个稚嫩的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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