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体内的疼痛也不断地狂涌上来,如同被巨石一遍遍将人砸的粉身碎骨。

魏应亡口中早已蓄满了鲜血,却死死闭着嘴,一丝血都没有流出来。

眼看着距离突围只差十几步的距离,用发丝做的弦突然断裂开来。

琴声一断,身边疼的满地打滚的士兵就恢复了过来。

“随我冲”

魏应亡吐出满口的血,将琴砸在身前士兵的脸上,抽出刀开始搏命

“杀”

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为首发号施令那人身着玄色锦衣,带着银质面具,正是齐璟

齐璟远远便望见魏应亡口吐鲜血,当即飞身杀入人群,一手搂住魏应亡,单手舞剑。

手中长剑如龙,一点寒芒闪过,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齐璟已经带着魏应亡从伏兵的包围中冲了出来。

他将魏应亡安顿在马上,解开身上的护甲给魏应亡穿上,便匆匆折返回战场。

他身后,三百血羽卫精锐尽数在此。

齐璟一声令下,便从容奔赴战场,五人一组,在敌军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

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就完全结束了。

齐璟的血羽卫死十五人,伤一百二十人,全部厚葬,代养家人。

太子的两千府兵,一千弓弩手并一百刀客,尽数死在这里。

无一生还。

这还是魏应亡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争。

太子的府兵想杀红眼的野兽,齐璟的血羽卫像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人,被砍了也不会后退,只是一味地向前冲,杀尽眼前的所有敌人。

遍地的尸体不断流淌着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壤。

好在这一片荒郊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居住,只是一片开阔的荒土地。

魏承平给外室选住址的时候还真是狠心,让人住在这种满目荒凉的地方。

倒是方便了太子偷袭,更方便了齐璟不声不响的埋人。

“全部埋好,尽快撤退。”

雾津飞快地传达着齐璟的命令,血羽卫们一声不吭,从各自的马上取走铁锹,飞快地挖起坑来。

看来是有备而来。

魏应亡有些茫然地看着齐璟,他分明杀了无数人,可身上的玄色锦衣丝毫不见血色。

此刻他正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体向自己走来。

他不杀那些人,那些人就会杀了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而血羽卫是他多年经营的底牌,竟然也这样无所顾忌地被亮出来。他冒着被皇上发现的危险,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

他的眸光炙热,却不是因为杀戮的兴奋,而是炙热地望着自己。

魏应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敲得响亮,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和齐璟近距离接触了。

因为她心动了。

当初她对姚顺意,也是这样情生意动。

可姚顺意给她的是什么呢

是人生的永夜。

顷刻之间,魏应亡蓬勃跳动的心脏偃旗息鼓,有些疲惫地勉强跳动着。

她翻身下马,迎着齐璟走去,却在男人即将抱住她的那一刻,跪在地上。

“多谢四皇子救命之恩,我魏应亡愿为马前卒,为成大业,舍生忘死。”

魏应亡信誓旦旦道。七彩中文.qicaizw.

齐璟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消息,变回裹在冰壳之中的森冷与阴寒。

“我救你,不图你报恩。”

他冷冷说道,说完便不再理会魏应亡,径直翻身上马。

而斗星移和呼喝邪也拖着满身的伤走过来,推着魏应亡上了马。

马儿的脚步并不快,悄悄的,并没有进城,而是去了一个更加偏远的山庄。

那是齐璟的地盘。

白胡子老头带着几个徒弟,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药物,等到魏应亡进来,便第一时间进行治疗,包扎。

“今日是魏博勇的婚礼,我答应了去取贺礼,我不能不出席。”

魏应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现在侯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可你这满身的伤口,实在不宜再骑马奔驰了。”

白胡子老头拧着眉说道,“这人年轻的时候啊,总是不拿身体当回事,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再看看”

“谢谢老前辈提醒,只是我必须要出席,不能贻人口实。”

魏应亡硬挺着说道。

“这”

白胡子老头看向齐璟,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头没好气地瞥了魏应亡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小瓷瓶递给魏应亡。

“一天三次,一次四粒。内服外敷,见效神速。”

说完就转过身子去医治下一个病人,一边对魏应亡摆摆手。

“多谢大夫。”

魏应亡笑着收好小瓷瓶,准备翻身上马,却身上一轻,被齐璟抱到了马上。

齐璟从魏应亡腰间伸出手,揽住了马缰绳,将一张面具扣在魏应亡的脸上。

“驾”

男人一路纵马奔驰,马速虽快,颠簸感却并不强,魏应亡的伤口包扎得又紧实,并没有渗出多少血来。

齐璟一路无话,只是默默地将魏应亡送到了漱玉院的后门,便调转马头走了。

魏应亡进了漱玉院,却没有赶去参加婚宴,而是趴在院墙上看着齐璟的背影。

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明明身子挺拔,玉树临风,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些萧索寂寞。

直到齐璟完全消失在拐角处,魏应亡才匆匆往屋里跑。

这刚一开门,李唁就冲过来将魏应亡牢牢抱住。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李唁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濡湿了魏应亡的衣裳。

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来,李唁慌忙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魏应亡的身上。

“你受伤了他们是怎么保护你的”

李唁慌忙搭在魏应亡的手上,为对方诊脉,登时面露怒色。

“你又”

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是啊,魏应亡又动容内力了,再看看她满是鲜血的指尖,李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若是我会武功,便不会叫你如此了。”

李唁的头突然低垂下去,十分落寞地转身将一个贺礼的盒子找出来递给魏应亡。

“刺客我这里有个活口,以后你可以审问。贺礼是一尊送子观音,祝他们早生贵子。”

“有劳了。”

魏应亡说完,捧着那送子观音便回了婚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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