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真要报官,两个医女吓得立刻扑到温氏身边。

“冤枉啊夫人我们冤枉啊”

“夫人救命啊,夫人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温氏被她们一左一右抱住了脚,耳边也尽是哀嚎,不由得有些烦躁。

“你们两个好不晓事,既然做错了,就得认。若是抵死不从,捅出什么别的篓子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们管好嘴,乖乖去官府领罚,不然就等着被报复吧

两个医女被这样一恐吓,就算有千般苦楚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吞。

几个家丁见状,也赶紧上前来,要将二人拖走。

若是真让家丁将医女带走,魏应亡就没办法揭发温氏的罪行了

事出紧急,只有铤而走险了

魏应亡夺过家丁的剑,对着莲儿的手腕就砍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呲了另一个医女满身满脸,将她完全吓懵了。

魏应亡一把揪过另一个医女的衣领,将染血的剑抵住她的手腕。

“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手也剁了”

反正到了官府,也是一样要剁手。

还是双手。

那医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脑子一白,稀里糊涂把什么都招了。

“都是这个嬷嬷”

医女指着丁嬷嬷说道:“镯子是嬷嬷给的,说是要我们查验的时候做点手脚,破了小姐的身”

“一派胡言”

魏承平气得直拍桌子,想叫人将这医女拖出去送官。

可魏应亡却忽然瘫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原以为嬷嬷在祠堂苛待我,不给我吃食,让我活活饿了三天已经是最毒的手段了。没想到,你竟然要如此害我”

魏应亡抬头,热泪滚滚落下。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嬷嬷几次三番要加害于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最后一句,魏应亡几乎是喊出来的。

丁嬷嬷心知大事不妙,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握成拳,“咚咚咚”捶着自己心口。

“老爷夫人明鉴,老奴冤枉啊”

丁嬷嬷沉痛不已,似乎有满腔的委屈,却又说不出,只是哭得老泪纵横。

温氏看了不由得眼眶一热,“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吧。”

“夫人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过玉镯子,都是那个医女怕去了官府被砍手,这才诬陷我的”

丁嬷嬷闭口不提魏应亡的事,倒是一招聪明棋。

若是牵扯到庶女,温氏身为主母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起来。可若是只涉及两个医女,温氏大可以明目张胆地护短。

“丁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素来可靠,我看这事还有待推敲。”

温氏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魏承平。

魏承平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心知这事和温氏铁定脱不了干系。

但温氏毕竟是当家主母,又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这算计庶女的事自然是不能拆穿的。

只能委屈魏应亡了。

“两个医女见财起意,丁嬷嬷有失察之责,这个月的月钱就免了吧。”魏承平淡淡挥手,准备将这事搪塞过去。

“且慢”魏应亡拦住两个家丁,抬头望向魏承平。

“父亲不要受了奸人蒙蔽这两个医女是头一次进府,如何知道库房在哪里这事分明是丁嬷嬷偷了玉镯子而且依我看,就连上次丢的那个茶盏,多半也是嬷嬷偷的”

提到祭红的茶盏,魏承平就不那么淡定了。

红色的瓷器很难烧制,尤其是正宗的浑然一体的红色,往往几十窑,几百窑里都不见得能烧出一件佳品。

而那丢失的那个祭红茶盏,更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这种极品已经不再是一件瓷器,而是身份的象征。豆豆盒.doudouhe.

祭红,是祭天时所用的最高规格的颜色。

是天子之象。

魏承平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这茶盏找到,是专门送给太子博彩头的。

谁成想却被府里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

魏承平越想越气,当即一拍桌子,决定彻查此事。

“老爷可别信了那医女的挑唆啊,老奴说的句句是真若我真偷了那玉镯子和茶盏,我天打五雷轰”丁嬷嬷赌咒发誓道。

“嬷嬷怎生这样说话明明是你说二小姐不受宠,老爷早就想打死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不好打死。嬷嬷还说,今日这事,就靠我们两个成全了。说完就将镯子给我戴上了,嬷嬷你都忘了吗”

医女为了保住一双手,将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这话一出,魏应亡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她从来没见过魏承平这样生气过。

魏承平双眉紧锁,一言不发,眼中沉郁着怒火,却并不发作。

四周静的吓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魏承平的怒火,却不知他何时发作,又会如何发作。

这种恐惧化作雾气笼罩在周身,让人不由得惊觉这寒夜的凉意之深,连骨血里都是冷的。

“夫人,夫人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夫人”

丁嬷嬷再也坚持不住,崩溃地哭着爬到温氏身边,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拖下去,掌嘴”魏承平沉声道。

家丁们立刻上来,不一会儿,连续的巴掌声不断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魏承平紧抿嘴唇,不再说话。

其实他心里对温氏十分恼怒。

堂堂当家主母竟然贿赂外来的医女来毁自家庶女的清白,这是多么自贬身价的事若是传出去,他平阳侯府还不成为京中笑柄

况且魏应亡如今得了祖宗的指点,已是会武功的了,将来教授给博勇,广谋,只会大有裨益

可温氏却如此小肚鸡肠,竟连一个庶女都容不下

若不是念着兰姐还没出嫁,自己的官位也尚未落到实处,暂时还不宜撕破脸皮,魏承平非要借这个由头休了温氏不可

可眼下,魏承平还不想撕破脸皮,干脆闭嘴不语,将这个烂摊子又交还给温氏。

温氏见魏承平亲自开口处罚了丁嬷嬷,也明白自己的事暴露了。

大局已定。

现在只得快点收尾。

是以温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含泪望着众人。

“我平日善待大家,宽和温厚,原以为你们能学着点,竟不知为何,养出丁嬷嬷这种恶仆来”

温氏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几颗,是又气又委屈,仿佛事前对丁嬷嬷的恶行毫不知情。

这一幕骗得一众仆人都跟着心疼起主母来了。

等到赚足了同情,温氏这才“勉强”忍住委屈,却仍是面目含愁,颇有些有气无力地宣布处置结果。

“丁嬷嬷惯偷成性,包藏祸心,以仆欺主,重打三十大板,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罢。”

“两个医女虽然有错,但到底应亡未受其害,今日两人也跟着受了大惊吓,莲儿还断了手,也算是抵罪了。”

温氏说着,命人将莲儿的手包扎好,又拿了许多银子给了她们,好生打发走了。

处理完这些事,温氏是真的有些累了。

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熬了一整夜,半分便宜没占到不说,还赔了个嬷嬷

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头来。

“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大家好生安歇吧。”温氏懒懒地说道,起身准备去休息。

“母亲且慢。”

“应亡还有何事”

温氏柔声问道,可眼里的警告之意分外明显。

魏应亡丝毫不惧。

“嬷嬷和医女的事是理清楚了,可我的清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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