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眸光幽深,意有所指地望着魏应亡,后者冷冷一笑。

这还用问吗

杀人的手法千千万,凶手却专门用拳法将人打死。

这不是摆明了要嫁祸给她魏应亡吗

温氏这一招不仅杀了丁春花灭口,还牢牢笼络住了丁秋月,让这位新嬷嬷视魏应亡为死敌,必当竭尽全力。

温氏之毒,可以想见。

“对了,温仁雅会武功,而且功力似乎不在我之下。”魏应亡突然提起这事,是想用这个情报来回报齐璟。

“知道了。”齐璟点点头。

二人缓步走到大门口,魏应亡看着台阶上两团黑乎乎的东西,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齐璟点燃了火折子,照亮了高高的台阶,而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赫然是两具尸体

许是死了有些日子,两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面目几乎不可辨认,但那花花绿绿的衣裳却让魏应亡觉得有些眼熟。

正是之前出现在侯府祠堂中的两个流、氓

齐璟竟然将尸体从乱葬岗找回来了他要干什么用这个威胁自己

魏应亡心中骇然,手心里也跟着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望向齐璟,嗤笑一声。

“公子拿这两具尸体吓唬我”

齐璟干脆地点头,微微一笑如清泉涤荡,不羁。

“这王、谢二人明面上是远近有名的混混,背地里其实是官府缉拿多年的大盗。因着二人作案之后,会照着女子的模样画一幅春宫图,以此威胁女子。若是报案,必定身败名裂。是以二人虽屡屡作案,却始终逍遥法外。”

齐璟说到这儿,指了指其中一具尸体,那头骨上的刀痕清晰可见。

“这两个畜生恶贯满盈,你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齐璟悠悠然吐出这么一句话,轻松地像是在闲聊。

魏应亡却震惊万分,齐璟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是自己杀的

“公子似乎是误会了。这二人确实来过侯府,但并非我所杀。他们是分赃不均,自相残杀。”魏应亡一字一顿道。

齐璟冷冽的眸中透出点点寒意。

“到了官府那里,你也要这么说吗”

如果说刚才的举动还算是试探,那现在齐璟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直到这时,魏应亡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些离谱了。

齐璟不是那种可以结盟的人。他高高在上,驱使众人,却不为人所驱使。

魏应亡低头,掩去唇边的一抹苦笑。

“齐公子想要我办事,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说便是。”

魏应亡这话说得坦荡,好像两人之间早有交情,倒显得齐璟小人胸襟,多此一举。

齐璟对此并不在意,仍旧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要用这两具尸体送你进大牢,替我杀一个人。”

魏应亡心中惊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可是一条人命齐璟竟然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仿佛随手掐断一根狗尾草。

“怎么,不敢”

齐璟忽然靠近,冷冽的眸中带着杀气,毫不掩饰地逼视着魏应亡。

“我想你应该明白,从你知道我一直韬光养晦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齐璟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魏应亡的脖颈,带来阵阵森寒的触感,好似随时会掐断她的脖子。

“要么成为我的人,要么去死。”

齐璟压低了声音说道,如同鬼魅在耳畔低语。

魏应亡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却还是竭力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将头脑从恐惧中唤醒。

为了报仇,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但这代价只能是针对魏应亡自己而言的。若是为了复仇就滥杀无辜,那魏应亡和华阴、姚顺意又有何异

她当初杀祠堂里的那两个混混,也是在明确了他们大盗的身份之后才动手的。寻书吧.xunshu8.

想明白这点之后,魏应亡高昂起头,坚定地直视着齐璟。

“大牢我可以去,但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我有自己的考虑。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结盟的,但公子若是只想要一条听话的狗,恕难从命。”

魏应亡说得斩钉截铁,齐璟却倏然攥紧了她的脖颈。

男人的手指收紧,像是铁钳一般狠狠扼住魏应亡的喉咙,让她呼吸不能。

“你不怕死”齐璟声音阴沉如恶鬼,眸光狠厉,直视魏应亡。

魏应亡面颊通红,已经被掐得快要昏厥过去,却还是挣扎着回嘴道:“怕。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今天,我怕死,就杀了别人,明日我一样会因为怕死出卖你。”

魏应亡断断续续说道,她的脑海里已是一片混沌,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齐璟终于松开了手。

魏应亡跌倒在地,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带来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机会我给你了,你若不珍惜,别怪我翻脸无情。”

齐璟冷声道,一边伸出手,将一柄银簪子递给魏应亡。

魏应亡有些奇怪地打量着齐璟。

众所周知,发簪是送给有情人的。

“据我所知,我们好像不是送这种东西的关系。”

“是暗器。”

齐璟拨弄着簪头左边的一颗珍珠,立刻有毒刃从平滑的簪尾刺了出来。他再拨弄右边那颗珍珠,立刻有另一个尖端刺出。

“这边是麻药,足以麻翻一头牛。”齐璟解释道。

“多谢。”

魏应亡痛快地收下簪子,也没再多停留,一路赶回侯府。

她没有回柴房,而是直接进了魏广谋的院子。

魏广谋虽说是男丁,却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加上他本身寡言少语,不显山不露水,眼看着是挣不出什么前途的。

是以下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怠慢他。

比方说,今夜本该在廊下守夜的小厮就不曾出现,反而在自己房里呼呼大睡。

这也方便了魏应亡,她大摇大摆地进了魏广谋的屋里将人唤醒。

魏广谋没有叫喊,也没有太过惊讶,显得十分沉稳镇定。

魏应亡对此十分满意。

“我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件事。”魏应亡开门见山道。

魏广谋却嗤笑一声。

“你不要以为我白天帮了你,就可以利用我。”

“若真是论起来,这事倒是你利用我更多,毕竟此事若是成了,对你有利无害。”魏应亡故意模糊其辞,引着魏广谋发问。

岂料这庶子竟比估计的还要谨慎。

“我没有那个本事,不值得你对我费心。”魏广谋竟然问也不问这好处是什么,断然拒绝了

“如此,二哥是不想与我结盟了”魏应亡直率地问道。

“在下无能,不敢高攀。”魏广谋说完,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冰冷的茶水。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魏应亡见广谋如此坚决,也只能使用激将法了。

她冷着脸逼近魏广谋,目光凛冽,直袭人的心底。

“这狗一样的窝囊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魏广谋面上没什么变化,喉结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吞咽着作为“狗”、作为“废物”的不甘和痛苦。

魏应亡静静等待着魏广谋的答案,后者却只是凄然一笑。

“不装不装就是死”

魏广谋说完,不无怜悯地看了魏应亡一眼。

“等到你死的那天,我会为你多烧一捧纸。”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