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猛然喷发出来,落在比人还长的剑刃上,为刀身的森寒冷冽添了一丝怒意。

两个刺客没有回头去看倒下的同伴一眼,而是挥动长刀,以一种极为凶悍凌厉的刀法将眼前所见一切尽数劈开,砍断。

魏应亡的木剑根本无法近身,直接被斩断,而那高手的银丝也再无法发挥力量。

两个刺客没有停步,脚下动作反而更加迅捷,紧逼着魏应亡等人连连后退,直到牢房门口。

魏应亡四下搜索着,寻找可以一战的武器,却只瞥见了大夫的那张古琴。

“你拖住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魏应亡悄声对高手说道,后者神色滞重地从怀里掏出铁鞭来。

“既然是苗人,为何到我中土来”

魏应亡高声喊道,两个刺客被说破了身份,略有一丝丝的惊慌,魏应亡就趁着这个当口,转身跑到古琴边。

长刀要追过来,却被高手的鞭子卷住,两个刺客对视一眼,猛地同时发力,想要靠蛮力将长刀夺回来,但高手却死死地攥着鞭子不松手。

双方僵持之中,一名刺客弃刀上前,朝着高手心口就是一掌

“换我来”

郑二敢喊道,高手瞬间松开鞭子,和那刺客对了一掌,同时郑二敢伸手抓住鞭子,继续和对方僵持着。

电光火石之间,高手已经和刺客过了二十多招。

魏应亡也抱着来到二人身后,席地而坐,竟然弹起琴来。

琴声低沉,婉转,却带着声声哀切。

“他娘的你疯了吧还没死呢,弹什么哀乐”

郑二敢激动地吼了起来,这一吼将身上的力道卸了几分,立刻被那刺客抓住机会,狠狠向后一拽

郑二敢被拽得前扑,正和高手过招的刺客立刻一掌打过来,结结实实打在郑二敢的后背,与此同时,高手也一掌打中刺客。

“噗”

刺客和郑二敢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郑二敢手中长鞭脱手,刺客的长刀恢复了自由,直冲着郑二敢头上劈过来。

魏应亡的琴弹得更急了,声音凄厉刺耳,如同万鬼齐哭,可琴中的力道却发挥不出来。

她的内力不足。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魏应亡拼命催动着身体里所有的内力,拼命地弹着。细软的皮肤被琴弦划破,十指都流出血来,却还是没有丝毫效果。

“吃了这个。”

被胡乱丢在地上的大夫忽然举起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魏应亡。

“补充内力的。”

大夫虚弱得抬不起手,那颗药丸在空中摇摇欲坠,被魏应亡一把抓住,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嚼,就猛地咽了下去。

“快点”

高手双手接着苗刀,已经被刺客的势头压得跪倒在地上,连说话都已经十分勉强。

而郑二敢被砍中右肩,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他挣扎着想要向后挪挪,躲开头顶明晃晃的刀刃,却只是徒劳。

鲜血不住地从他口中吐出来,身体也不自觉得抽搐着,仿佛随时会死去。

一股强劲的暖流猛地冲进魏应亡的丹田,同时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爆发出来,几乎要将魏应亡瞬间撕碎

“趴下”

魏应亡大吼一声,五指快如残影,在琴弦上划动着。

“”

一阵锐利的尖啸从琴中杀出,隐约间一位身着铠甲,披头散发的女将军自琴中奔出,直直地向前冲去。

高手听到魏应亡的命令,猛地趴倒在地,再抬头的时候,那刺客已经口吐鲜血,直直地向后栽去。

眼看着三个刺客全部折在里面,铁门外的刺客没有丝毫留恋,拿着钥匙飞速奔逃。

火舌已经将整个房子都烧着,浓烟滚滚,灼热地炙烤着魏应亡几人。

她们无路可去。

魏应亡手上的血已经将琴弦都染红,可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弹,她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一阵阵凄厉的嘶吼从琴中杀出来,原先的女将军忽然拔出穿透胸口的长剑,嘶吼一声。

千军万马随着她的吼声奔杀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轰隆”一声,伫立了百年之久的大牢完全倒塌了。爱读书吧.adshuba.

“铮”

古旧的琴弦尽数断裂,魏应亡静静地站在原地,硬生生咽下那口拱上来的血。

“还能走吗”

高手扛起郑二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魏应亡。

“无妨。”

魏应亡一把抱起大夫,步伐稳健,不摇不晃,丝毫看不出受了伤。

完全没有破绽。

那高手目光一沉,望向吓得木然的富商,还是强撑着将废墟中的郑二敢拖出火海。

富商颤巍巍地连滚带爬,也跟着出来,此刻正瘫倒在地,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魏应亡将大夫稳稳地放在地上,同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富商。

齐璟要杀他。

而那个高手,很可能是来保护富商的。

“歇会吧。”魏应亡低声说道,率先坐在地上。

“嗯。”经过一场死战,那高手也有些力竭,当即点点头,走到富商身边坐下,谁知却被魏应亡的发簪刺中。

“你”

高手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就被麻晕了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

刚刚死里逃生的富商吓得一个激灵,想要站起来逃跑,却腿一软,狠狠摔倒在地。

魏应亡沉默着捡起刺客的苗刀,一步步走向富商。

富商吓得尿了裤子,像只蛆虫一样不断向后蹭着。

“求你,我不捐了,我不捐钱了别杀我”富商的下巴疯狂颤抖着,绝望地望着魏应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魏应亡凝视着富商。

“太子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富商一愣,他没料到魏应亡竟然不是太子的人。

那她是谁的人

一丝疑惑划过富商的心头,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如果现在不说实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我什么都说。”

富商一股脑地说道:“太子的人刻意提高了赋税,要逼着农户交钱。可今年收成不好,农户交不起钱,只能低价卖田来交税。卖了田,今年是过去了,可明年没有地种,收不到粮食,就得活活饿死。可如果不卖田交税,眼下就要被官府抓去砍头。”

“所以你就和二皇子商量好了,由你出钱帮农户交税,这样就可以保住他们的田地,是吗”

魏应亡眉头微蹙,如果真是这样,那富商就是个大好人。

“是是是我有的是钱,姑娘愿意,尽数拿去或者你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徐旷上刀山,下火海,一定能做到”

富商抓住机会,疯狂笼络魏应亡。

“我记得你刚才说你不捐了”魏应亡低声问道,却并不在意富商的回答,只是觉得这人并不是什么十足的大善人。

不过他也没有犯什么死罪。

也许以后魏应亡会发现这富商说的都是假的,他不是因为得罪了太子而坐牢,他本身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早就该死。

又或者,他只是个想要靠捐钱做些好事,谋个好名声的商人。

不过现在这一刻,魏应亡没有找到必须杀死富商的理由。

“呛啷”

手中长刀落地,魏应亡扛着大夫往黑暗中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忽然顿住脚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既可以让富商不死,又不至于直接违背齐璟的意图。

“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捅在哪里人是不会死的。”

黑暗中,魏应亡低声问大夫,后者微微一笑。

“我指给你。”

于是魏应亡折返回去,一刀捅进富商的心口旁不到一寸的位置。

干脆利落。

鲜血喷涌,富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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