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主子是谁,满朝文武心中都有数,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这江山以后是太子的,可现在皇上还没死呢

魏应亡这话成功触到了皇上的忌讳,皇上当即过问起太子的事来。

“你既是人证,便将所见之事据实道来吧。若有半点不实,就到昭狱里再说实话吧。”

皇上这话说的轻松,可臣子们听着冷汗都快冒下来了。谁不知道,自打有昭狱以来,还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眼下魏应亡看起来是掌握了状告太子的权利,其实就是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可魏应亡并不害怕。

人间地狱的模样,她早就见识过了。真正可怕的是,仇人就在眼前,却还要笑脸相迎,无法手刃对方

是以魏应亡挺直了脊梁,坦然目视前方。

“启禀皇上,小女当日正在大牢之中,目睹了一切。太子派来的刺客本是刺杀富商徐旷的,但牢中似乎另有高人,杀了三个刺客,救下了徐旷。”

“之后牢房失火,为免被活活烧死,我和徐旷一路跑出大牢。当时情急,我便与富商走散。之后我遇到一队官兵,正要自首,谁知却听见官兵亲口说道:不杀,怎么向太子交代”

魏应亡说到这里,拿出一块腰牌,递给殿前的公公。

“这是我在那官兵身上捡到的。”

公公将腰牌呈给皇上,竟是太子府门客薛刚的腰牌

皇上眸间淬满冷意,信手将那腰牌扔到太子脚下。

“你怎么说”

皇上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听不出喜怒,太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偷眼打量那腰牌,在看清薛刚二字后,怒不可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太子眼中的狠戾崩裂而出,余光扫向魏应亡,心道这小庶女竟然还敢到殿前来,不将她千刀万剐,难消他心头之恨

那边魏应亡也在偷眼打量着太子,只见他面容光滑,没有丝毫的伤口,竟然是全好了

不,魏应亡自己咬的有多狠,自己心里清楚。那是连皮带肉的一大块,几乎要见到骨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可太子的脸分明完好如初

他戴了人皮面具

也就是说,他的脸彻底毁容,好不了了,才要靠人皮面具遮盖

得知了这个情报后,魏应亡的心情大好,面上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静看好戏。

“父皇,薛刚确实是我的门客,我见他在街头仗义出手,救下一对被恶霸欺凌的母女,就与他结交起来,但现在仔细想想,我对薛刚的了解仅限于此,连当日的相见都有几分蹊跷。若此事真是薛刚做的,我给了他腰牌,有失察连坐之罪,我无可辩驳,任凭父皇处置。”

太子这一番话,既将自己从杀人灭口中摘得干干净净,又点明自己与薛刚相见那日有蹊跷,今日之事或许是有人蓄意陷害也说不定。最后又说任凭父皇处置,体现了他虽贵为太子,但实际上仍是臣子的恭顺与本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皇上心中的不满顿时卸去了大半。

“罢了,你先起来说话吧。”

“谢父皇。”梦生小说.mengshengxs.

太子虽然听命起身,却仍是弓着腰,面色十分恭敬。

皇上心中仅剩的那点不快也没了,反而觉得太子处事不惊,沉稳大方,是个当皇帝的料。

“你此番交友不慎,就罚你一年的俸禄吧。回去也别光读书了,也多到尚书房走动走动,长长见识。”

皇上这明面上是惩罚,实际却是给了太子进入权利核心的机会

二皇子见此,立刻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举不妥”

二皇子一说话,魏应亡一拍脑瓜,立时就明白为什么他不得宠,他说的话皇上听不进去了。

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上办事不妥的他不妥,你妥皇上不要面子的啊

可二皇子似乎不考虑那么多,自顾自地往下讲,将太子如何提高赋税,逼得百姓走投无路,只有卖掉田宅、祖宗基业才能勉强活下来的事揭了出来。

又将富商如何大发善心,广开济善堂,却被太子构陷下狱的事都抖了出来

魏应亡又一拍脑瓜,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二皇子上来将所有底牌都打出来了,这还怎么玩啊

靠嘴把太子赶下去

说好的芝兰玉树,不食人间烟火的二皇子呢原来是个不会察言观色,不懂人心狡诈的二愣子

魏应亡一个头两个大。

这皇上明显是偏袒太子,况且责罚的指令已下,此刻再行揭发,难道要皇上再改命令,自己打自己的脸

“大理寺卿何在”皇上声平如镜,直接问道。

“臣在。”

“富商徐旷为何下狱”

“富商徐旷因为衣着华贵,不合制式,其马车,住宅,多有逾越商贾之规定,因而下狱。”

大理寺卿回答得十分刁钻。大周朝开国之初,对于商人的地位,吃穿用度俱有极为严苛的规定,但随着民风开放,通商增多,对此倒疏于管束,此教条颇有些形同虚设。

可如今大殿之上,大理寺卿搬出这条祖制来,倒是十足正确,就连皇上都不能反驳。

何况皇上本就不打算反驳。

皇上摆摆手,示意大理寺卿退下,又令二皇子上前。

“民为国本,你关心百姓是好事,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一味宽容,仁善,只会养出一群不知感激的刁民来。这点,你得多跟太子学学。”

“况且这赋税,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皇上说完这话,直接起身宣布散朝了。

剩下二皇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却被御前侍卫冷冷拦下。

侍卫面无表情,两把刀鞘将二皇子挡了个结结实实,显然此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魏应亡蹙眉驻足,看了看二皇子,还是摇摇头。

算了,这种人一根筋,跟他联手还不如单打独斗。

但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魏应亡就后悔死了此刻没有与二皇子同行,因为她在散朝的路上,被太子劫去了昭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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