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禅师的首肯,小沙弥带着宁溪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无相禅寺的别院走去,禅寺内有一个专门供女眷参拜的地方,毕竟也不是所有女眷都喜欢有男人在的场合,她们也需要清净。

墨离和秦王凌夜自然不能进去,宁溪带着凌媚就去了别院。

的确有不少女眷正在潜心参拜,不过晋王妃还藏的比较好,但有无相大师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院子。

“你们是谁不要打扰缘空师太静修。”门外的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去路,宁溪感觉这人身手矫健应该是来保护王妃娘娘的。

“我们是陛下派来的人,还望姐姐通融一下。”宁溪暗道不妙,她忘了问陛下要信物,不知道这人会不会阻拦。

“陛下缘空师太乃佛门中人,与朝廷与陛下无关,请回。”那女人一脸严肃。

“师太不愿意见我们”宁溪疑惑。

“不必多言,请回。”中年女人不讲情面的说道,而且表情严肃。

宁溪也不管什么佛门清幽直接冲着大门喊道:“晋王妃,出家归出家,张溯可就要死了,难道您就不管了吗”

“你做什么”中年女人十分不悦,抽出了插在腿上的匕首。

“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张溯是您儿子,您真的一点亲情都不要了吗您这么些年,不闻不问,张溯心里有多苦,您不知道吗”宁溪声音很高,但这是禅寺深处,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不过,一门之隔的缘空师太一定听得到。

“闭嘴,缘空师太不见客人。”

“让她进来吧。”门里传出了一声。

中年女人应了一声,打开了门。

宁溪带着凌媚进去了。

只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美妇,正潜心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拜见晋王妃娘娘。”

“施主不要这样,贫尼法号缘空,早已忘却红尘俗世。”晋王妃很温柔,声音也很平静,一看就是特别好相处的人。

“张溯出事了,还请娘娘相助。”宁溪直言不讳,现在能阻止张溯的,估计只有她了,而且兵不血刃。

“不知二位是。。”缘空师太不认识。

“我叫宁溪,一个闲人,她是秦王妃。”宁溪介绍道。

“见过皇嫂。”凌媚行礼。

“秦王殿下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那这位姑娘不是秦王殿下的妃子”缘空师太有些疑惑。

“我是虎啸军的参军,王妃娘娘不必介怀。是陛下让我来的。”宁溪笑道。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晋王妃面色凝重,有点怀疑宁溪的话。

“今日收到密报,张溯率领凤鸣军在天府城谋反,这是死罪。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也不能在佛祖面前说谎。”爱书屋.ishusexs.

晋王妃大惊失色:“溯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造反”

“这一点要去问张溯,不过,一切因由皆王妃娘娘所起,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宁溪笑道。

“做皇长子还不够吗凤鸣军元帅还不够吗难不成他还想做皇帝”缘空师太有些失态了。

“这么多年压抑自己的情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很显然,张溯选择了前者。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恳请王妃娘娘随我去一趟天府城,劝回张溯。如若不然,秦王殿下和我率领虎啸军前往平叛,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张溯这个罪名,是要掉脑袋的。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宁溪分析了利弊。

“可是,这位宁施主,贫尼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不再踏足红尘,不问世事,张溯虽然是贫尼所出,但一直都是陛下代为养育。”缘空师太有点动摇了。

“难道师太眼睁睁看着张溯就这么走向灭亡他这样造反是没有用的,失败是肯定的,等待他的是陛下的怒火,还有天下百姓的唾弃。以后的史书上,写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阿弥陀佛,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贫尼只想潜心修佛。”

“好,既然要论佛,那我们好好唠一唠。佛曰:我执,是痛苦的根源。晋王战死沙场,王妃娘娘心如死灰,这一份执念就是痛苦的根源,但是这份痛苦不应该传递给下一代,张溯从小没有母爱,缺少母爱,他的执念,他的痛苦,您能理解吗您的痛苦为什么要强加在张溯身上,这一点也不公平。禅语梵音间,前尘旧事中,灯下思量着,我觉得心里似轻似重,这一生际遇似真似假。若是血肉相连的爱,一个人的离开,会让另一人随之萎谢,心花零落,落地成灰。晋王是您的一生挚爱,难道张溯就不是吗红尘繁杂,修的是一颗佛心,如果连亲生儿子都不管了,修什么佛向什么善”宁溪言辞激烈,每一句话都如重锤敲击在缘空师太的心里。

“宁施主的确佛法高深,难怪无相禅师特地立了一块石碑,镌刻你们二人的对话。”缘空师太笑了。

宁溪心里嘀咕,这老和尚,学坏了。不过还是一脸正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作为张溯的朋友,希望他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挺好的一小伙砸,只是缺少了母爱。其实我也是个孤女,不知道父母在哪儿,亲人在哪儿,他还有母亲,叔父,这么多关心他的人,我相信,他的本质是善良的。”

“宁施主的意思贫尼懂了,今日贫尼愿意跟你走一遭,去劝劝张溯,希望他迷途知返,善莫大焉。阿弥陀佛。”缘空师太闭上眼睛,继续修佛。

宁溪也不准备再停留,临出门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副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很眼熟。

“此画中之人是否乃是晋王殿下与张溯颇为相似,只不过少了胡子。”宁溪感觉这眉眼之间的确很像,就是有没有胡子的区别。张皇不说,宁溪也不怀疑,现在说了,她越看张溯越觉得不是亲生的。

“的确是晋王,不过今日之后,贫尼便把此画拿下去,放起来,守寡二十余载,也足够了,也该尽一尽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责任了。不能让张溯一错再错。”缘空师太没起身,继续敲击着木鱼。

“多谢晋王妃娘娘,民女告退。”宁溪带着凌媚出门了。

那个中年女人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凑过来低声说:“姑娘说的真好。”

“啊。。”宁溪一愣,以为中年女人要来打她一顿呢。

“无数人来劝过王妃娘娘,她都没答应出去这院子,你来她就同意了。”

“我这是运气好。”宁溪尴尬的笑笑。

走出几步之后,凌媚拉着宁溪的手问道:“清灵,你什么时候懂那么多佛法”

“什么懂不懂,我这都瞎编的,这你都信。”宁溪满头黑线。

“可是说的挺有道理的。”

“你这肯定是套在你自己身上了,才觉得有道理。”

“是呀,执念太深,张溯从小没有母亲,和我一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凌媚有些神伤,自从知道了身世之后,她日日夜夜盼着去做这件事。

宁溪认真的看着她说道:“等这两件事了了,我们就去。没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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