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柴房里仍旧充满敌意,张福和他身后的一众家丁奴仆,不住的逼问着黄鳄。而黄鳄始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众人的逼问和怒骂,理也不理。他一直趴在窗子上,瞧着外面的动静,寻找着云歌的身影。对于张府发生的事,黄鳄已经有所了解了。他在清早看到张府的下人开始置办丧事,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张福暴毙了,这才会发生上午的闹剧。可是,对云歌这个所谓的不祥之人,黄鳄仍旧深信不疑。因为尽管张福没有丧命,可他的女儿,自己的表妹还是死了。那么如此看来,只要云歌还在张府,自己的舅舅丧命便是早晚的事。但让黄鳄焦虑的是,如今云歌下落不明,自己却也被囚禁在张府,他深信若是云歌还在张府,那么必定还会死人,如果是这样,那他自己也危险了。所以,黄鳄一整日都是焦虑万分,不断的朝外面张望,想要找到云歌的身影。这一切,都被张福看在眼里。张家时代经商,到了张福这一辈更是将祖业发扬光大,张福的心智也非常人。通过乐清的手下过来闹时所说的话,以及黄鳄的那一出闹剧,张福直接就推测出,是有人想通过自己的女儿,害死自己。这件事的主谋,无疑就是那个恶毒的乐清。但张福再聪明,也想不通黄鳄到底和乐清是什么关系。如果说黄鳄串通了乐清,里应外合想要除去自己,那么黄鳄的目的不用想知道,他是贪图自己这份家业。可乐清对待黄鳄的态度,不像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密谋,不然也不会将黄鳄也捆起来和自己囚禁在一起。难道,黄鳄是想用苦肉计,从自己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张福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毕竟自己的家产就摆在那里,也不值得如此费心费力的套什么话,因为他张福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但是,黄鳄此时的焦虑,张福是看得出来的。从他不住向外张望就能看出,黄鳄是想逃离此地。于是,张福突然冷冷的问道:“你在看什么”黄鳄猛地一惊,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看什么”张福冷哼了一声:“黄鳄,你我甥舅之情早已荡然无存不过你也算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想不想与我做个交易”“交易”黄鳄一愣,“什么交易”张福冰冷的问道:“你在这件事当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来,我让你今后衣食无忧”黄鳄的眼珠先是狡猾的一转,而后嗤笑道:“舅父此时你一家老小被囚禁于此,外面那些贼人,还能给你留下家财吗”听黄鳄如此说,张福也是一笑,说道:“你是怕我无钱银赠予你,对吧哼我张家时代经商,怎会将财物聚在一处即便府上被洗劫一空,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黄鳄听闻,果真犹豫了起来。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只要有利可图,他万事都能商量。想了想之后,黄鳄还是相信了张福。不为其他,张福是文定县响当当的大善人,出了名的言而有信,不然也不会将祖业做大,家财万贯不过,黄鳄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将事情说出来。毕竟自己也是想要图财害命,如果和盘托出,即便张福能放过自己,他身旁那些家丁奴仆,用牙咬也会把自己咬死。“舅父啊我是真不知道外面那些是什么人府上这些事,真的与外甥无关呐”黄鳄假惺惺的说道。张福早就料到他不会那么痛快,当即反问道:“那你为何今日前来为我哭丧是谁告诉你我今日必死无疑的”“我”黄鳄又一次语塞。张福继续说道:“城西来福酒馆,你知道吧如今柜上还有些钱银,加上酒馆,我全都送给你即便是把房产卖了,也够你挥霍几年”黄鳄贪婪的转着眼珠,最后一咬牙:“此话当真”张福点了点头:“一言九鼎”见张福亲口保证,张福终于说了出来:“昨日,舅父可曾捡回了一个叫云歌的孩子”“云歌”张福一皱眉,却也记得自己昨天上午在府门外捡了一个孩子,但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管家在一旁提醒道:“老爷,昨日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就叫云歌”黄鳄说道:“那孩子在城东可是快烫手山芋,人人惧怕因为她乃是个不祥之人,能克死周旁一切活物城东一户肉贩收养了她,一夜之间满门惨死,平日里与她触碰也会遭遇横祸所以我...”听到这里,以张福的心智,怎能不知道黄鳄打的什么算盘,冷哼了一声,接过了话来:“所以你把她动到我府门外,好让她进府克死我全家是吗”黄鳄讪讪的一笑,说道:“舅父,我已经说出来了,您可不能食言啊而且外面那些恶人,我的确不认识”张福气的浑身发抖,怒视着黄鳄,而身旁的家丁奴仆也是听的一个个义愤填膺,叫骂着要把黄鳄打死。可无奈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只能愤怒的朝黄鳄吐口水泄愤。黄鳄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埋头忍受着众人的唾沫,不敢直视众人。张福深吸了一口气,哀声痛哭:“我张福日行一善,只盼能得个善果想不到一个不祥之人,一夜之间就克死了我的宝贝女儿”众人也纷纷流泪,不住的劝慰着张福。张福哭着哭着,忽然想起了云歌还在自己的府上,急忙问管家:“那孩子呢现在她身在何处”管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急忙回道:“昨夜那孩子吵嚷着要去见小姐,下人们嫌她吵闹,便将她锁紧了柴房里”说到这,管家猛地伸着脖子环顾四周,因为这里就是柴房,云歌却根本就不在这里张福大急,叫道:“谁看到那孩子了”一众下人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云歌。众人仔细的回想着,自昨晚将云歌锁紧柴房之后,今天一早小姐便出了事,整个张府沉浸在哀痛之中,就没有人想起来柴房里还锁着一个人。后来乐清带人上门,将他们赶紧柴房的时候,柴房还是锁着的。那些大汉踹开房门将他们扔了进来,当时到处都是哭喊声,混乱不堪,根本就没人注意那个瘦弱的孩子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着,黄鳄听完之后,惊恐的说道:“这么说,这么说那孩子,已经趁乱跑出去了”张福怒视黄鳄,喝问道:“所以你才一直向外面张望,就是想要找到那孩子的踪影对吗”管家急忙安慰道:“老爷莫急,昨日小人见过那孩子,没规矩的紧外面那些人凶神恶煞,或许她害怕直接跑出府去了,也说不定啊”黄鳄一脸绝望的喃喃说道:“呵,你觉得那些恶人,会放任那孩子跑出去吗”管家怒不可遏,叱骂道:“住口你这个畜生今日灾祸,还不都是因为你”黄鳄从被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自己在张府发生什么不测。如今,这个魁梧的汉子,终于濒临崩溃,瘫倒在地上,哭丧着脸不断的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张福此时也害怕了,黎民百姓,本就对这些神鬼之事深信不疑,加上自己的女儿的确是那孩子进府之后便暴毙了的,张福怎能对云歌不产生畏惧。张福怕了,而且怕的浑身都在发抖,那些家丁奴仆见状,更是怕的抖如筛糠。这时,倒是管家最为镇静,说道:“老爷莫慌外面许久没有动静,怕是那些恶人已经掠够了财物,离去了还请老爷站起身来,好让小人把老爷手上的绳子,咬开”听到管家的话,张福也冷静了下来。没错,此时不是惧怕的时候,跑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张福挣扎的站起身来,背向管家,让管家去咬手上的绳结。然而,那些壮汉也不知用了什么捆扎之法,绑在身上的绳结奇紧无比,仔细看去,甚至看不出怎么才能松开绳索众人从上午被关到了晚上,早就有人在不断尝试着挣脱,如果能咬开,早就咬开了。管家努力的半天也不见成效,甚至因为拼命撕咬,牙齿都变得松动,流下丝丝血液。可无论如何努力,绳索就是解不开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丝声响都没有,静的像是一个死宅。柴房里的人已经放弃挣扎了,一众下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讨着办法。只有黄鳄一人,失魂落魄的蜷缩在角落里。想出一个办法,众人便急匆匆的去试。可是逐一试过之后,还是一筹莫展。一天下来,受尽折磨的张家人,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全都崩溃了一时间,拜佛的拜佛,念经的念经,甚至还有奋力咬破别人身体,想要弄点血来辟邪看着乱成一团的一众人,管家不住的安慰着大家,让人群不要乱。张福的老妻已经翻来覆去的哭昏好几回了,张福本人也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和黄鳄一样,张福也六神无主的嘟囔着:“完了,全都完了。”管家见状,心痛万分,沉声劝道:“老爷不可如此啊这一家人全都以老爷马首是瞻,若老爷都没了主意,我们还怎么活呀”张福呆呆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心中一阵感动,却又哀声说道:“可如今求生无门,你叫我如何拿主意”管家急切的说道:“老爷善心日月可昭,满天神佛怎能不知晓冥冥中定会保佑老爷平安无事的若那不祥之人非要克死谁,那便叫小人去死那些恶人若还在,便叫小人挡刀老爷切不可失神轻生啊”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再一次点燃了张福求生的希望,他不住的点头:“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说,此时该如何是好”管家想了想,说道:“此时应保存体力,好好休息然后再想办法,伺机逃生”此时张福已经把管家当做了救命稻草,不断的点头:“好好”管家也点了点头,高声让众人不要乱,张福也加入其中,高声劝慰着众人。终于,屋子里安静下来了。漆黑的夜空中,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张福和家丁奴仆坐在屋里,不断的想着办法。突然外面猛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叫,像风,像野兽,也有点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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