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长看了看脚下的田山,又看了看身侧的珍鱼,低声说道:“杀了吧你我的行踪断不可泄露”
田山闻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哀求道:“二位大爷饶命啊小人只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赌徒,性命不值一钱,二位大爷若不嫌弃,这小院送给二位就是只望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啊”
看着不住磕头哀嚎的田山,鲸长皱起了眉头,说道:“如此市井之徒,不足为信杀吧”
珍鱼也是紧皱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算了吧市井小民,钱银足以收其忠”
说着,珍鱼从怀中掏出几个黄金打造的钉子,扔向了田山,厉喝道:“这些钱拿去,你记住,若我二人之行踪为城中卫军知晓,我二人即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拉你陪葬”
田山手忙脚乱的接金钉,虽然到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可是黄金他还是认识的。珍鱼这一扔就是十几根金钉,田山可不敢有半点怠慢。
田山到底是个赌徒,钱银之下毫无底线,美滋滋的捡着掉在地上的金币,一脸的奉承的说道:“二位大人放心,小人定会将二位伺候的无微不至”
见珍鱼此举,鲸长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说道:“醒了你现在去买些内外伤所需之药来,再买几套衣服,还有一套女袍记住,绝不能泄露我们的行踪”
田山捧着手里金灿灿的金钉,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大人稍候,小人去去就回”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鲸长看着连院门都没关就跑远了的田山,担忧的问道:“如此能行吗”
珍鱼叹了口气,说道:“鲸长,有些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鲸长问道:“什么事”
珍鱼沉重的说道:“你我所侍奉的圣教,其实是个邪教啊”
鲸长闻听,大惊失色:“珍鱼兄慎言”
珍鱼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入教多年,我当初之所求,是为实力而你则是为了一餐饱饭你虽生性率直,可你就看不出来,这些年来教中之所为,尽是些丧尽天良之举吗堂堂二十万教众的大教,却是各个心怀鬼胎,勾心斗角,在教中也只有你我能亲如兄弟这不是邪教,又是什么”
鲸长看着珍鱼那满脸的悲愤,也是喟然一叹:“珍鱼兄所言,鲸长心中也有分寸可你我入教以来,你修为大进,我衣食无忧,此事确之无疑如今你我已位列二十四少阴使,前途一片光明万不可因心中一点牢骚,便生反意啊”
听完鲸长的话,珍鱼并没有作答,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空,问道:“鲸长,当初你潜心修炼,为的是什么”
鲸长看着珍鱼,珍重的说道:“报效朝廷”
珍鱼笑了笑,说道:“可朝廷昏聩,你竟难以度日所以,才对朝廷失望至极,对吗”
鲸长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珍鱼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我如今已是二十四少阴使,尊使之号,荣耀万分可你我都没有选择修炼教中赐给少阴使的功法,其中原由,只不过是因为那些功法实在是太过残忍,所以你我才会游离在二十四少阴使之末但你我都没有为之恼恨鲸长,你可知道,教中让你我绑走屋中之少女,是为了什么吗”
鲸长摇了摇头,看着珍鱼,等待解释。
珍鱼说道:“此女才是当今淮南府君丁异的侄女可其实,丁异曾与其堂弟之妻有过一段孽缘,此女实际上是他丁异的骨肉如今丁异效忠赵司空,为司空代掌四十万兵马之大权而司空不久前刚刚将教中安插在朝廷里的势力全部铲除你我此番掳人,就是为了要挟丁异,背叛司空”
鲸长叹道:“此乃教中机密,你我只是过来绑人,之后的事你我根本无权干涉”
珍鱼有些激动的问道:“你可知司空赵兑是什么人吗”
鲸长说道:“广衍府君赵寻之子,当今天下第一权臣”
珍鱼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他是个权臣,可愚兄却不这么觉得司空赵兑,乃当世第一能臣自他掌权以来,平定战乱,安抚民生,兴复百业,减免赋税,梳理朝政,修法改度如此之下,岌岌可危的大安朝,才能在一年之内解决多年的内患他之所以要做权臣,不过是因为当今圣上是个无能的昏君任人唯贤,听风既雨若非他不顾天下之骂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早就亡了而且最有可能,是亡在我大日圣佛教的手中”
鲸长静静的看着神情激昂的珍鱼,叹了口气说道:“所以,珍鱼兄已经打定主意了,是吗”
珍鱼放下因激动而抬起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早就醒了,整整想了一天屋中之女若被你我送回教中,定是免不了蹂躏羞辱,最后还要被炼成活尸最重要的是,若丁异当真受制,那这天下便会再一次危在旦夕”
鲸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珍鱼,良久之后,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说道:“罢了你要做叛教贼徒,我又是你唯一的挚友但愿那赵兑能赏我一衣两餐,不受冻馁之苦”
珍鱼像是早就料到鲸长会是如此,欣慰的一笑,说道:“那等我伤势好转,你我便直接奔赴京都吧你我虽身在邪教,可你我并非是祸国之人我们就冲出着泥潭,一展拳脚吧”
鲸长无所谓的说道:“向来是你做主,我只管出力那姑娘怎么还没有醒睡了一天了,我去叫醒她”
说着,鲸长迈步便要走向关丁紫月的偏房。
昨夜绑走丁紫月,为防她吵闹,鲸长一早便将她打昏了过去。不过按理来说,鲸长的力道并不算中,昏睡一夜足以,可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丁紫月仍是睡得昏沉
对于丁紫月,鲸长有些许的不耐烦。这个姑娘虽说长得闭月羞花,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可是鲸长从开始就只是拿她当是个肉票,从未正眼打量过丁紫月。
倒是珍鱼,在一夜的奔逃中,仔细的观察过丁紫月,觉得这个姑娘应是个单纯无暇的大家闺秀。
珍鱼跟在鲸长身后,笑着说道:“估计是昨夜被你突然闯入给吓着了,我看她单纯的紧”
“单纯”鲸长停下脚步,眉头一挑,坏笑着说道:“珍鱼兄,你是不是对此女一见倾心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珍鱼臊了个大红脸,急道:“愚兄年过三十,岂能对少女倾心”
“哟哟哟既然如此,那为何珍鱼兄这般面红耳赤难不成是气血翻涌,内伤加重了”鲸长调侃道。
“你”珍鱼窘迫至极,拂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鲸长嘿嘿一笑,拿起一只瓷碗盛了一碗肉汤递给珍鱼说道:“行啦正人君子,去看看醒了没有”
珍鱼头也没回:“要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说着鲸长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唉,铁树开花喽”
见鲸长走进屋,珍鱼脑海中闪过丁紫月那恬静的面容,不禁一笑。
就在这时,珍鱼只听屋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便传来鲸长的惊呼,以及瓷碗破碎的声音。
珍鱼急忙起身冲了进去,进屋就看见鲸长左手握着右手手腕,鼓着腮帮用力的朝被通红的右掌吹着气。
而一旁的丁紫月蜷缩在角落里,手里哆哆嗦嗦的拿着一支木棒,一双美眸不住的流着眼泪。
看样子,是丁紫月突然一棒打翻了瓷碗,肉汤全洒在了鲸长的手上。
珍鱼走到鲸长身边问道:“没事吧”
鲸长龇牙咧嘴的抖着手,怒道:“我本以为她还没醒,便想着叫醒她起来吃东西,不想她兜头就是一棍,若不是我躲得快,脑袋非叫她打开瓢了不可哎哟,烫死我了”
珍鱼松了一口气,推了推鲸长的后背说道:“快出去洗洗”
鲸长捧着红红的手掌跑出去了,珍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丁紫月,抿了抿嘴巴,迈步走出了屋。
没过多久,珍鱼重新盛了一碗肉汤回到屋子里。
看到珍鱼又走进屋,丁紫月瞬间又紧张了起来。见珍鱼越走越近,丁紫月用手里的木棍指着珍鱼,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要过来”
珍鱼停下脚步,叹笑了一声,柔和的说道:“你放心,我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你莫要惊慌”
说着,将手里的碗放在火炕上面,又轻轻的向前推了推,微笑着看着丁紫月。
丁紫月盯着碗里浓稠的肉汤,不禁悄悄咽了咽口水,不过眸子里还是满布惊恐,戒备无比的看着珍鱼。
珍鱼见丁紫月这幅样子,挠了挠头,说:“快吃吧”
丁紫月努力压着惊恐,质问道:“你二人既然没有恶意,为何要深夜潜入我家府邸,将我掳走”
珍鱼闻言,有些为难的撇了撇嘴,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欲拿你做文章,要挟丁府君背叛司空,而我二人正打算把你护送到安全之处,决计不会伤你分毫”
丁紫月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珍鱼想了想,说道:“心怀天下之人”
说完,珍鱼转身就要出去。
“我听到你们刚刚说的话了”
身后传来丁紫月怯生生的声音,珍鱼皱着眉转过头来。
“你不用骗我,我方才醒来,听到了你们二人的对话你们是大日圣佛教的妖人”丁紫月满眼泪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