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大,手上的宗卷再也看不下去,阿蒙霍特普抬眼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她正盘着腿在矮桌上练字,黑色的颜料在纸上弯弯曲曲,表情也越来越烦躁,看起来郁闷极了。“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蒂雅抓了抓头发,看着笔下的鬼画符有些无语,两根羽毛,一根棍子,两段台阶就这这也太难看了吧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心里不由有些哀怨,什么嘛,为什么这人一清醒就抓着自己学习每天的功课还这么多,写都写不完早知道他醒了有这么多事,不如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什么有的没的都想,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她偷偷觑了一眼躺椅上的少年,窗外投来的细碎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俊朗的面上还带着健康的血气,他这么健康真好。“这确实是你的名字。”面对少女的质疑,阿蒙霍特普挑了挑眉毛,放下了手中的宗卷走下躺椅,径直走到她身侧,盘腿坐了下来。过了这一两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他还没有跟蒂雅提起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可能是不想看到她失望难过的样子,或者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吧,人啊,有时就是这样,越是离别的话越是说不出口,自己骗自己,以为不说出口就一直不用面对浓重的乳香味将她包围,她不由噤了噤鼻子,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味道,她还是喜欢他原来身上的那股清香味,但是没办法,布萨里说乳香可以促进伤口愈合,最近室内一直燃着这个,搞得她自己身上也是这种味道。感受着胸口内因他的突然靠近而雀跃的心跳,她觉得脸颊有些热,笔下出现了一丝停顿,正在画着的阶梯被彻底涂实,变成了另外一个词汇。兴致缺缺的把羽毛笔放下,捧着脸看着他,不满的噘嘴,“为什么这是我的名字”阿蒙霍特普伸手揉乱了她的一头长发,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种亲昵的动作他做的是越来越顺手,“这确确实实就是你的名字啊,你总不能以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手指轻轻点过莎草纸上的词汇,看那越写越凌乱的笔迹,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可是太丑了啊又短又丑”她啊,真是小孩子脾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了起来,一只纤长的手在眼前晃了几个来回,他回过了神,“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蒂雅托着腮帮子皱起眉毛看向他,语气里有些疑惑,他刚才那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话说回来,他这两天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动不动就发呆,自从图特摩斯回来了之后。对,就是图特摩斯。她前两天看见他了,他来看望阿克沙,两个人还聊了几句,图特摩斯说他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底比斯办事去了,她也就顺嘴问了一句,问他还走吗他说要走的。而且当时那个表情很奇怪,有些欲言又止,像是便秘了几天没有解决的那种样子。阿克沙,现在就是这种样子。“图特摩斯和你说什么了”她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凑近了他。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可能和自己有关系。“图没什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阿蒙霍特普垂下了眼帘,执起了羽毛笔,手腕微微一用力,流畅的笔迹在纸上缓缓写下,工工整整。是她的名字。“蒂雅,意为美好。没有很丑。”同一张纸,两种笔迹,看了看他写的,再看看自己写的,蒂雅抽了抽嘴角,为什么他写出来的就不一样啊字体也按颜值双重对待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看着少年闪躲的眼神,她有些恼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蠢不想回答的随随便便就转移话题真拿她当傻子伸出双手捧上了他的脸,一点一点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眼睛。“你看着我,我看起来很傻吗”“没有,”他回答的不假思索。“那我问你,图特摩斯跟你说了什么”她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想再让他糊弄下去,越想越不对劲,阿克沙变成这样肯定和图特摩斯有关系。“”长睫遮住了棕黑色的眼,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蒂雅虎着脸装腔作势,搬出了现世出场率最高的审讯台词。“我”他还是犹豫,半天也只说出来一个词,再多的就没了“你什么你我要听图特摩斯跟你说什”“我要走了。”蒂雅听了之前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有意隐瞒,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让他说实话,冷不丁又听见这一句,当下就有些蒙了,“你说什么”她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说,我要走了。”阿蒙霍特普抬眼正视着她,眼里清清白白,这声音平平淡淡,听到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去哪”她颤着嗓子问,手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眼睛瞬间就有些酸了。怎么会这样呢他要走了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她还想了好多好多的以后,可是以后,还有机会实现吗“我的父亲需要我去孟菲斯处理一些家族事务,”阿蒙霍特普轻轻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别开了眼睛,显然不想说太多。“那你还会回来吗”一滴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下来,落到纸上刚才他书写过的地方,工整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她抬手抹了一把,却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好哭,越是不想哭,越控制不住。“我会回来的。”带着温度的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真的”“真的,我保证。”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向对面的少年,棕黑色的眼里真诚一片。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不知怎的,她却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她愿意相信他,也相信,他一定知道自己那颗隐蔽的,爱慕的心。“你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沉默了片刻,他突兀开口。“嗯”她应声,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刚才给你想了一个名字,你要听听看吗”他缓缓勾起了唇角,竟出现了若有若无的一丝甜蜜的味道。“好。”于是阿蒙霍特普无比自然的把她圈进怀里,大手握住了她的,拿出了一张新的草纸。他带着她一笔一画在纸上穿梭,一行象形文字出现在笔下,绽然生花。生命,权杖,阿蒙这是什么她有一半都看不懂,整个名字分成两句,后面的一句是阿克沙戒指背后的图案,这些天曾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中,前面的她只认得一个生命的符号。“安赫尼斯.阿蒙霍特普”他搁下笔,与她十指紧握,一双眼睛深深的望进她疑惑的眼底。“好长。”这个名字是真的好长,比刚才的整整多出了好几个字符。能不能不叫这个啊“听话。”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阿蒙霍特普轻笑着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眼里闪过的那丝,是无人瞧见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