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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中文教室内，窗帘都被拉上，隐隐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将丝丝光亮挤进昏暗的教室内。

沈柚坐在办公区的懒人沙发上，依着身后的小书架，自虐似地咬着嘴唇，面前小茶几上的杯子内白开水已经见底。

已经在办公室躲了好几天了，自上次会议后，沈柚便将自己锁在中文教室里处理翻译招聘的事情。而防弹们也因为准备专辑忙碌了起来。

“这种水平怎么给防弹和阿米做翻译……”

深深地叹了口气，单手将金边眼镜摘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沈柚将桌上一打简历随手放到脚边地毯上。

通过公司发布招聘信息再海选什么的实在是太慢了，每次收到的简历都良莠不齐，但通过猎头公司招聘又太贵。

沈柚有些焦躁地在待定事项本子“翻译招聘”这几个字上不停地划着圈，尖锐的笔尖将纸张刻出深深的印子。

下意识地从小书架上取下储备零食的小盒子，拆开一包小熊饼干，打开之后沈柚却又一个愣神随之神经质地将饼干连同包装袋一起倒进垃圾桶，小盒子里剩下的零食也一股脑全被扔进垃圾桶里，西柚味的果冻、柠檬香草味的夹心饼干、维C冲泡补充剂……

舌尖生硬地划过尖锐的虎牙，带来微微的痛意，沈柚看着被装满的垃圾桶，强忍下自己想要摄入维C的欲望。

人生本来就不是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能得到的，不是吗？尤其是沈柚你喜欢的东西，老天向来不会如你愿。

维C也是、甜甜的香味也是、猫也是……

沈柚有些疲惫地将头埋在手臂里，整个人趴在茶几上，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放在电脑旁的白猫柚子挂饰，指尖熟稔地找到“vioce”键，但掠过几次都没有按下。

要是能哭一场就好了，但是哭泣是什么感觉来着……

沈柚感受着上涨到喉底的，叫嚣着想要冲破枷锁的悲哀和焦虑，却不知道这个锁的钥匙在哪里，只能静静地和自己相持着、等待着。

死寂的空间内，突兀地响起视频通话请求，沈柚抬头看向电脑界面弹出的微信视频界面，才发觉已经到了和冷茗约的每月心理诊断的时间，

虽然现在自己的状态不好，但不接电话也只会是让冷老师起疑。沈柚起身将教室的电子门从内部手动上锁后，接通视频通话。

“柚子呀~~~”一接通电话，就是冷茗那充满荷尔蒙、线条分明的男性脸庞，正仰角45度看着镜头。

“大叔。”沈柚努力忽略自己焦躁的情绪，扯动着嘴角像控制人偶般控制自己，“最近怎么样？”

“我可以啊，吃好睡好工作也好。柚子你呢，感觉都瘦了。”冷茗将沈柚的表情、肌肉小动作都一一看在眼里，却依旧像是和朋友聊家常一般，没有戳穿沈柚明显不对劲的神色，而是顺着沈柚希望的和谐氛围继续嬉闹下去。

“我也很好，吃好睡好工作也好。”沈柚说着，忍住自己不自觉想要看向别处的眼神，强迫自己看着镜头里的冷茗。

说话时的小动作最容易暴露真实情绪了，沈柚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让这次的心理诊断快些过去。

“你骗我，都看到你黑眼圈了。”冷茗不满地瞪大眼睛，夸张地说着，“以前你睡眠少，只睡4、5小时也还是皮肤水水嫩嫩的，但现在就算熊猫和你比黑眼圈都要弃权。”

“嗯……就最近防弹这边年末以及上次回归都做了相关心理总结，所以熬了一段时间的夜。”沈柚适当地吐露一些真话，真假交杂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然而通话时强迫自己忽略的焦虑感又一次席卷，感觉浑身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让人抓心挠肺的，沈柚不安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渴望能摄入一些维生素C。

镜头那边的冷茗将沈柚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底。

“对维生素C的需求还在增大吗？我记得你出国的时候是控制住了的。”冷茗突然靠近镜头，整张硬朗的脸庞清晰地显现在屏幕上。

“嗯……最近去看牙医，被禁止吃糖了，所以维生素C类的零食已经断了一段时间。”沈柚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恍惚间有了一种在冷茗面前自己是无法隐藏的感觉。

“戒断反应？”

“嗯。”

“其实维生素有很多获取途径的。”

“可是我就想吃糖，西柚糖。”沈柚一瞬间心中的郁闷倾泻出一丝，还没全然暴露在空气中，就又被沈柚塞回了自己体内，“我等会就去摄入维C。”

“柚子啊……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一切都很好。”

“你知道我这次通话的目的。我是来评估你的心理状态的，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心理咨询。所以你要告诉我，告诉冷老师，你为什么焦虑？”冷茗又靠近了一些镜头，嬉笑的语气换成压低之后温柔磁性的声线，刻意加重的“冷老师”三个字，有意引导沈柚回想到依赖自己的大学时期。

“除了戒断反应，还有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沈柚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迟疑了几秒，看向镜头里的冷茗，“对于我的心理咨询师的身份……我不知道怎么告诉成员们。”

沈柚试着伸出自己的手：冷老师，这次，你会抓住我吗？

“沈柚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让你加入我工作室吗？在那件事之后。”

“嗯，我知道，冷老师是为了救我。”沈柚想到之前的事情，看向冷茗的眼神多了一丝依赖，“如果不是因为心理咨询，通过来访者和这个世界有联系，我可能早就不在这边了吧……”

“当时想让你活下去，我就没想这么多。既然让你为了自己活下去已经不可能了，我只能担保下你进入我工作室，通过咨询关系，通过你的善良、对他人的责任感，把你留在这个世间。”冷茗有些怜惜地看着自己之前最得意的门生。

“不过现在你在韩国大黑他们公司，我感觉你好像对这个世界不再那么无感了。”冷茗又将镜头拉远了一些，“如果现在不通过咨询关系，也能将沈柚这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柚子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做什么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哦。如果就是喜欢摄入维C，去tm的医嘱，吃就是了。”冷茗又恢复到之前不正经的状态，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维C能让我们柚子对这个操蛋的世界有一丝留念，那吃就是了。”

“好，我明白了，谢谢冷老师。”沈柚听着冷茗金属感沙哑的嗓音，手指不停地抚摸着猫猫挂饰，神色渐渐温柔,\"我想要继续活着。\"

“真好真好哈哈哈——”冷茗爽朗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就听到沈柚接下来的话：

“冷老师，我打算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