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棠转往的学校全名叫旌研大学附属中学,简称旌附中,他早在东蔺就对这个中学有所耳闻,毕竟人家是首都最王牌的两所中学之一,名气太响招牌太亮。

亏得他现在没背处分,他的原则是挑事在校内,扛事在校外,所以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楚荆棠这样的学生想转学过去还是有点小麻烦的,先要递交学生及其家庭的基本资料,获奖和成绩情况才有机会去本校参加面试和笔试。

资料那一关倒是很快就通过了,楚荆棠参加的比赛拿奖拿到手抽筋不是夸张来的。他原来的东蔺一中也是当省的名校之一,保持这个成绩的话就是闭着眼做题也能上国内顶尖大学,所以说这些问题只能算麻烦而不是困难。

因为即将要出发去阮旌。行李箱被他从房间衣柜的最里层拖出来,稍微掸了掸上头的积灰,将这个很久都没用的拉链打开。随后又从衣柜里一件一件仔细选衣服叠好放进去,整齐地,仔细地。又把学习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好来应对新学校的考试。

最后,他好像是记起了什么,将床头那张用相框裱着的那张被撕毁了一小半的照片取下来,珍而重之地放进钱包夹层里。

收拾好行李,楚荆棠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个梦。

翌日——

飞机在晚上7:30降落。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口音,陌生的人。楚荆棠对于阮旌的印象只存在于电视报纸手机里,从来没有亲身踏上这片土地。

贾慈懿几天前就叫搬家拉货的置放好的东西,她看着楚荆棠恍然的样子以为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她也是来着地儿不久,还不怎么熟悉,就给楚荆棠煮了碗酒糟小汤圆凑合着当晚饭:“明天早上七点的时候到旌附中考试,别给我迟到了!”贾慈懿语气火急火燎的,要是说曾经她可是个温柔小意的大家闺秀,楚荆棠都不信。

楚荆棠拿起装在塑料袋里的果子没洗就啃,好甜,又汁儿多,他从来没在东蔺吃过这品种的。他说:“知道了,你别这么紧张,赶明要是高考,我还没怎样呢你不得当场昏过去。”

虽然两人是在呛声但他们的语气都隐约透着点不易言说的轻松感。

贾慈懿继续唠叨,什么东西要准备好啦,见到老师要礼貌呀,新学校别打架啦,到时候别迷路了啊云云。

“好的好的,您安心放心好好顺心。”楚荆棠乐得哄着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跟贾慈懿说说话了。

希望今晚能好梦吧。

铃声按时响起,楚荆棠立马就睁开了眼打开手机看清楚了日期时间才又放下去。这成了他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确认自己还活着。

翻身下床,简单收拾了自己就出门去考试。

旌附中的本部很好找,根本不需要费力气。而且学校里的分叉路口竖有指示牌,他根据图示照着路线走,一边打量未来的学校。

面试在明理楼三楼302,推开门,有三个老师,两女一男,其中一个人是外教。

“老师们好,我是来面试的楚荆棠。”

一开始肯定就是不咸不淡的客套几句,闲扯一些无关痛痒的背景。等他自我介绍完以后,他们轮流问向他提问。时间总共也就半个多小时,结束之后其中一个老师带领他到另外一个小教室笔试,有三套卷子,文综、理综、语数外合为一套。考场内就剩一个其他监考老师和他自己。

考到12:00收卷。楚荆棠你要说他是总用老师想不到的简单又快捷的新奇方法来解题的学神也不是,和他平日那股揍人的嚣张劲头大相径庭的是他就胜在认真,审题仔细,步骤严谨,和标准答案差不了分毫。还剩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交了卷,彼时他已经检查了两遍。

试卷难度非人哉,很多还根本不是只学完高一课程的学生做的出来的,但楚荆棠凭着他参加多次竞赛的经验硬生生可以拿十之七八的步骤分。长舒了一口气,出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旌附中的老师阅卷效率极高,而且就楚荆棠一个人来考试。当天其实就已经出了成绩和分班结果,然后将具体细则交由学生会登记安排,学生会虽然有老师指导不过其中的上级学生干部的权利在学校里还是挺大的,方方面面他们权利的触角。

而会长就是......周寥。

周寥就是被楚荆棠在那个小巷子里救了的少年人。

他拿到了上头批下来的□□档案,看了几眼就转手交给其他人。

他们争着抢过去:“这个转学生看样子有点东西嘛。”

“长得俊呐!证件照上都是个大帅哥!”

“不得了,梦清这回第二名的位子都保不了啦!得哭死她!”

“我记得他,当时我高一跟他参加同一届数学竞赛他获得的是唯一的特等奖!”

周寥碍着旁边有其他学生会干部和老师,也不好太过于露骨的夸赞,只能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嗯,是挺好的。”

楚荆棠这么优秀周寥早就知道了。

和楚荆棠的死后复活不同,周寥的情况是很久之后病死的,然后才重生回来每天跟着一群哈喇子乱流鼻涕乱揩,连母语都没整利索的屁孩咿咿呀呀地学外文,当然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们这叫“上流、贵族、精英”教育。

反正周寥差点没憋屈出心理疾病。

楚荆棠死的早,周寥也没能安生过完一辈子。他在上辈子被绑架后的确被楚荆棠救了出来,但也落下了疾患,本来可以治得好的双腿硬是被他彻底折腾成终生只能在轮椅上过。这是周寥给自己的惩罚,偷换来的命,不要也罢。

周家人都劝他找个知心人,女的也好男的也罢,富贵也成穷也不嫌,是美是丑全凭周寥作数。开一句腔的事儿,周家哪样的人家找不到?环肥燕瘦就差周寥翻牌子了。

他说不。不需要。

周寥又倔又犟,偏偏别人还不能拿捏他分毫。他终于盼到了自己死。

但没想到的是原来真的有来生。在他三十六岁因器官衰竭早亡后,他又再次回到了他婴儿的时期,重新活了遭,也避免了那日的那次在东蔺的意外绑架。

在这十几年里,周寥也通过各种手段打听到了他救命小英雄的情况,说他帅的,说他坏的,说他牛的,都有。不过周寥始终只相信那天穿着戴有名字铭牌校服的少年,穿过雨幕,踩过水洼,抱住了浑身不知道淋的是雨或浴的是血的狼狈自己,少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来拯救他的英雄。

没有身披盔甲,没有手持利剑,没有斩妖除魔,单单伸出了手,就让周寥记了一辈子。

周寥相信他的英雄有一颗火热的心脏,滚烫到燃烧,雨打不熄风吹不灭。

了解楚荆棠的越多,也便越发觉得这人怎么什么都好,很想和他......嗯,再亲近一点。

再次遇到他,周寥想要补偿他,给他最好的,或者他想要的一切。他给得起,也乐意。

眼下刚好就给了周寥一个好机会,也就是说,下一个学期楚荆棠刚好要被分在和周寥同样的冲刺班。除此之外周寥还动了一下小私心:

旌附中分四人寝和二人寝两个档次,按实际来说周寥虽住的是二人寝实际上却只有他一个人住,他不喜欢有其他人和他同吃同住,在学校里也没哪个这么不长眼要和他住在同一个寝室。

所以周寥的邻床长期都是空的,本来这次双人寝已经满员了楚荆棠应该申请不到位置了才是,不过呢,以权谋私这种事周寥自然也是干得再顺手不过,就擅作主张把楚荆棠划到了和自己同一个寝室。

男寝D栋308。

坐北朝南落地窗,自带独卫空调房。

不限电来不限水,还有周寥陪你睡。

楚荆棠觉得除了最后一句其他都很好,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楚荆棠和贾慈懿在当晚就收到了学校发来的电子邮件,表明已经成功被录取,需要等三到五个工作日内快件,里面有录取通知书,学生证,校规手册,校服校徽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贾慈懿亲自下厨,做了三荤两素一汤,说是好好犒劳楚荆棠疲惫的大脑。这还真不容易,慈懿这位老姑娘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说的就是她,要不是又楚天佑这条烂狗横插一脚搅乱她的生活,估计现在连厨房都不怎么进。

楚荆棠还是乐颠颠地伸筷子,非要夸好吃。

贾慈懿笑成了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她笑起来可真漂亮。

等到吃完饭,楚荆棠想起来登录聊天软件,好几天累计下来的消息差点把他手机卡死。无一例外都是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转学了?

看来老师并没有说清楚原因。即便如此他也一个都没有回。

谁跟谁啊?

不熟。

直到翻到了吴海乔的那条消息,他只发来了一条,而且并不是关于转学的。楚荆棠也没给他回复,直接把这个好友给删除了,就当做没有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荆棠过得挺悠闲的,没事就到处去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周围的咖啡厅书店商圈都被他走了个遍。

不过有一天他在商业街瞎晃悠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点没脸皮的事。

当时他正在网上搜索适用于高考阮旌卷的真题卷,没想到突然有个打扮潮流的姑娘朝他搭讪,他手机看得入神没注意就胡乱嗯嗯几句。回过神来发现原来他们是在做街访。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在做街坊,请问您有空吗?能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吗?”

“呃...可以。”楚荆棠放下手机。

妹子手上拿了几张图:“请问下图中哪种口红的质地是珠光,哑光,缎光,奶油?”

楚荆棠想着贾慈懿的化妆台回答。

结果......全错。楚荆棠感觉到了屈辱,他又不化妆!

“请问下图女生是素颜吗?”照片上的女生搽了粉,画了眉,打了腮红上了眼影,只嘴巴颜色淡了点,楚荆棠就非常笃定地回答:“肯定是。”

得,他以前的女朋友听了这话要气死,精心画了一个小时的妆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妹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眼光真好。”

“谢谢?”

这街访玩得真是尴尬又毫无水平,一定没什么播放量,楚荆棠心里唱衰。

那妹子继续:“欣赏水平如此之高平常肯定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楚荆棠想了一下:“呃......应该没什么人还好吧。”什么叫还好?楚荆棠真是不懂还好的含义,如果说光是在东蔺一中的时候,高一那所谓的“七仙女”有五个都明确表示过喜欢他也叫还好的话。

妹子穷追不舍继续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比我高的。”意思是长相成绩能力等等,但他没说清楚因为当下只想快点结束。

街访他的妹子思考角度清奇,她打量了一下楚荆棠的身高,以她的眼光这起码得有180,就故意揶揄他:“我觉得这要求男生可能符合得更多吧......”

“那也行。”说完楚荆棠就赶紧走人。

没错,就是这句!这个词!行个屁!

当天登了热搜的街访视频——街头大帅哥裸眼鉴妆,到底是直是弯?!

酒叫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