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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连绵的春雨一连下了几日,仍旧没有消停的迹象。

但逢这种日子,乡间的道路就会变得十分泥泞难行,村民极少出门,乡塾自然也要停课。据说就连京城的官老爷,也会因此而暂停上朝。

萧珪因此变得十分的清闲。幸好有奴奴不时前来作伴,不然多少也会有些无聊。

在萧珪的要求之下,尹阿婆也陪着奴奴一起来过几次。来了她就不闲着,总是忙里忙外的做家务。偶尔,她也会留下吃顿饭。

萧珪家里还有帅灵韵那边送来的一些被褥等物,随时可以增设睡榻,便想留她们祖孙俩晚上睡在这里,免得顶着雨水跑来跑去。但她们就是不肯,生怕打扰了先生入眠。

于是萧珪便将那些被褥送给她们,好说歹说,才让尹阿婆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萧珪这才略略心安。下雨了天冷,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她们不会挨冻。

闲来无事之时,萧珪就在火炉边,教奴奴识字。

不久后萧珪发现,奴奴在读书识字方面似乎没有太多的天赋,她学得很慢,远比那九个学生都要慢。但是,她也远比那些学生都要更加的认真和努力。

虽然奴奴不懂得表达,但是萧珪能够体会得到。她万分的珍惜能有机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读书识字。她更加珍惜,这种能在下雨天坐在火炉旁边,不用受寒挨冻的日子。

她的心里,总在琢磨着该要如何报答好心的萧先生。但有一丝的家务,奴奴都会抢着去做,从来不肯让萧珪经手。

这几天相处下来,萧珪越发的喜欢奴奴了。两人之间也渐渐的有了一些生活上的小默契。日子虽然过得平淡无奇,却也渐渐有了一番安心怡神的盎然生气。

这天傍晚,尹阿婆一如往日的过来接奴奴回家。萧珪也撑起一把伞,和她们一同离开了家门。

去了徐里正家里。

徐里正刚刚吃过了夕食,正约了几人过来一起赌钱,玩的是樗蒲。

樗蒲是一种类似于掷骰子的博戏,所用棋子呈扁平的形状如同杏仁,一般是由樗木制成,因此称为樗蒲。

博戏之时,樗蒲所用的棋子一共有五枚,每一枚棋子都有两面,其中一面涂成黑色。将这五枚棋子一同捂在手中掷出,如果棋子落地五面都呈黑色,则是最大的牌面,称为“卢”。四黑一白则次之,称为“枭”。依次还有稚、犊、塞等等。

樗蒲在大唐极为流行,无论官绅平民都比较喜欢玩。这那天萧珪去小赫连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在玩樗蒲,但他一点参与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这游戏实在是,简单到有些犯傻了

“萧先生来了”徐里正见到萧珪,倒也热情,“真是稀客啊,快快请坐来人,给萧先生奉茶”

其他几位参赌的男子也都是轩辕里的人,都姓徐,是徐里正的宗亲。其中有一位还是学生徐贵的父亲,叫徐大富。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在村里都是家境较好的一类。

萧珪和在场之人打过了招呼,说道“原本是想和徐里正谈些事情,不晓来得不是时候。在下这便告辞。”

“别别,萧先生别走啊”徐大富连忙拉住萧珪,笑呵呵的说道,“咱们这些粗人,难得有机会与先生同席而坐,说上几句话。相请不如偶遇,先生来都来了,何不坐下玩两把”

“抱歉,在下不会赌钱。”萧珪说道。

“无妨、无妨”徐大富拉着拽着萧珪,将他摁在了座位上,“先生只管玩耍。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一起附合帮劝。徐里正笑道“想不到大富一向吝啬,今日却能如此大方”

“天地君亲师。”徐大富挺对着萧珪,认真的叉手一拜,“萧先生是犬子的老师,必须敬重”

“言重了。”萧珪回了他一礼。

徐里正道“萧先生,你就领了他的情吧但有何事,我们边赌边说也是无妨。”

萧珪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赌局开始。

徐里正等人每每开掷,都要大声的呼喊“卢卢卢”,和那些玩叶子戏喊“贯贯贯”的人,如出一辄。

萧珪可不想在这些村民面前,展露自己的赌术,但他也不想替徐大富输了钱。于是他玩得十分的随意而低调,只是偶尔运气爆发一下,才能掷出四黑一白的“枭”,将之前输出去的钱赢一点回来。

赌了多时,徐大富的赌资几乎分文未变。徐里正则是赌兴正浓,看样子都忘了要和萧珪谈什么正事。

轮到萧珪投掷了。

萧珪将五枚樗子握在了手中,说道“徐里正,在下有一事,想要与你相商。”

“先生先掷了樗子再说。”徐里正道。

萧珪笑了一笑,“倘若在下侥幸投出一个卢来,徐里正可否稍停赌局,抽空与我谈上一谈”

“好啊”徐里正笑道,“今夜我等相继投掷了数百次,也一共只出了三四个卢。我就不信,先生能够呼卢得卢诸位你们说”

“卢。”

五子落地,全黑。

徐里正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宛如加特林狂喷的大嘴也仍是张着,一时都忘了合拢。

其他人也是一同惊讶,“真是卢”

“太神了”

“当真是,呼卢得卢啊”

“或许是我侥幸。”萧珪笑道,“或许,这又是天意。”

徐里正眨了眨眼睛,只好站起身来,“萧先生,这边请。”

“每人一百钱,给钱给钱”徐大富大叫道“里正,给钱再走啊”

“急什么”徐里正白了他一眼。

徐大富笑哈哈的,“萧先生,我说话算话,赢的钱全是你的。”

萧珪淡淡一笑,“不用了,你收着吧”

徐里正笑眯眯的将萧珪请到一旁,“萧先生,你有什么事情”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徐里正,我想把奴奴买过来,做我的侍婢。不知里正,能否割爱相让”

“是这事啊”徐里正笑了一笑,笑容之中尽是算计与琢磨。

“要多少钱,徐里正不妨开价吧”萧珪说道。

徐里正又笑了,“萧先生何以,对这个小扫把星如此偏爱呢”

萧珪淡淡一笑,“这是我的事情了。”

“想不到萧先生为人师表,口味却”徐里正怪笑起来,“如此奇特啊”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萧珪不动声色,淡然道“徐里正,你想歪了。”

“好吧,既然是萧先生的私事,我就不再多问了。”徐里正摆正了脸色,一副公事公办正式磋商的表情,说道“奴奴,我可以卖给你。但是萧先生,未必付得起价钱。”

萧珪淡淡一笑,“开价吧”

“四万钱。”徐里正看着萧珪,一板一眼的说道,“分文不能少。”

旁边几人都觉惊讶,徐大富更是叫了起来“奴奴还只有六七岁,里正哪能开出这样的价钱”

“碍你何事”徐里正很是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徐大富也不敢正面与之冲撞,小心翼翼的道“彼此都是左邻右舍,里正何必”

“闭嘴”徐里正低喝一声。

徐大富连忙扭过头去,乖乖闭嘴了。

徐里正又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珪,“如果萧先生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拿一样东西过来,直接将奴奴给换走。”

萧珪轻轻的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徐里正呵呵一笑,“君逸,何必明知故问呢”

萧珪明白了。

他是想要,帅灵韵留下的那一枚印签。

“四万钱,我给你。”

此言一出,徐里正和徐大富等人,都变了脸色。

“萧先生,你可是读书人”徐里正用惊诧又鄙夷的表情对着萧珪,叫道,“可不许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啊”

萧珪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布袋子。探手进去抓出一把波斯金币来,将它放在徐里正的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发出了惊叹之声,“像是金子”

徐里正瞪大了眼睛,指着萧珪惊讶道“莫非是,波斯金币”

萧珪突然撒手。

金币哗啦叮当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徐里正怪叫一声,慌忙扑到地上去捉那些满地乱滚的金币。

“波斯金币”

“真是波斯金币”

萧珪又抓了一把金币,摊开手,让它们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徐大富等人目瞪口呆。徐里正满地乱爬。

“你们不要动,不许动”

“这是我的金币,我的全是我的”

萧珪把钱袋的口子朝下,一古脑儿的将它们全部洒到了地上。

“一共三十枚,算是定金,徐里正点好了。”他说道,“我还另给徐里正准备了三十枚,请带着奴奴的卖身契,来我家中找我。”

说罢,萧珪转身就走了。

徐大富连忙喊道“萧先生,这里赢了三百多钱”

“蠢材”他旁边的人连忙拉了他一把,“这一枚金币就价值数百上千钱,他还会在乎你那一点”

“你们闪开,闪开踩着我的金币了”徐里正仍在满地乱爬。

萧珪回到家里不过片刻功夫,徐里正就屁颠颠的追了上来,好一阵气喘吁吁。

奴奴吓得躲进了卧室里。

“徐里正,请坐。”萧珪笑容可掬,还给他奉上了一杯纯白纯白的,白开水。

徐里正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的将一叠纸笺递上来,说道“君逸,收下吧,这就是奴奴的卖身契和奴婢户籍。”

萧珪拿起来一看,没错。

他将这些东西一并收好,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金币,往徐里正身前的桌几上一扔,“你可以走了。”

“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徐里正紧紧抱着那一包金币,刚欲转身离去,突然又停住了,好奇的问道“君逸,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金币”

萧珪淡然道,“自然是正途得来。”

“莫非,是帅灵韵赠予你的”徐里正惊讶道,“你答应人家入赘了”

萧珪不动声色,“徐里正,你的问题太多了。”

“抱歉那我不问,不问了”

徐里正连忙朝外走去。刚出门,他突然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双手抱着那一包金币,欢天喜地的奔走了。

萧珪暗自摇了摇头,依着我以前的脾气,这货只配跪在地上,谢我不杀之恩。

现在嘛,把这个贪财的小人打发了便是。毕竟我还想。留在轩辕里继续生活下去。

不就是钱么根本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奴奴”

“来啦”

奴奴立刻偎到了萧珪的身边来。这几天来,她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萧珪扬着手里的那些字据文书,笑道“奴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奴婢了。”

“真的吗”奴奴瞪大了眼睛,满副惊喜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萧珪一本正经的道“以后你都得跟着我。知道么”

奴奴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点头,“奴奴一辈子,都是萧先生的人死了,也是萧先生鬼”

萧珪顿时笑了,“跟谁学来的这些傻话”

“徐里正。是他让我这样说过的”奴奴怯怯的道。

萧珪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笑道“以后你不用再怕他了。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好呀”奴奴展颜而笑,笑得非常开心。

“奴奴。”萧珪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去洛阳好不好”

“去洛阳,找那位打油伞儿的漂亮阿姐吗”奴奴问道。

“她叫帅灵韵,你可以叫她帅阿姐,或者是帅姐姐。”萧珪笑道,“我们去洛阳,可不止是为了找她。我们还得去买,许多许多的东西回来。”

奴奴满副好奇的样子,“许多许多的,是什么东西呢”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玩的。”萧珪笑道,“我们还得找人把这屋子修上一修,住得更加舒服一些。”

奴奴眨巴着眼睛,“那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噢”

“不怕,咱们有钱”

“真的吗”

就这样和奴奴聊着闲天,萧珪的心里越觉轻松,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绽放开来。

从今天起,我萧珪也算是有了,相依为命之人了。

我在大唐的这一世人生,就从现在开始,正式起步大唐第一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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