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心里想:“太后在这地道中机关算尽,不可谓不精明;”“但是她却昧于大势,不知道末路穷途,必然是众叛亲离,居然还相信郑俨会不离不弃,何其愚蠢”他蹑手蹑脚顺着甬道向前走去。只听得郑俨道:“太后,你既然待我不薄,不妨最后成全成全我,让我擒了你,在尔朱荣面前立下一大功。”太后既悲且怒传来:“你这无耻之徒。”宇文泰顺着甬道又走了数十步,前方影影绰绰的已经见到数十条黑影;昏黄的壁灯下,郑俨率领的卫士呈半圆形散开,每个人都攘袂扣刃。太后身侧如今只有只有一名宫女,那名宫女还抱着一个孩子。地下还躺着两名宫女。两个人都倚靠这甬道壁。还有两名宫女匍匐在太后脚下,在血泊之中挣扎,已经眼见得是无救了。太后歇斯底里,状若疯狂,披头散发,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只见郑俨呆呆望着太后,脸上忽然充满了淫邪之色,神色极是古怪,道:“太后,你柳眉倒竖的时候,原来这样美”太后见郑俨这时居然垂涎美色,心想这厮当真不知死活;当下抿嘴一笑,说道:“哦,郑俨,咱们春风一度你放了我如何”“或者你跟我走,我外面已经置了丰厚的财产,这辈子衣食无忧。”她说到自己为未来生活的准备时,又自信起来,挺直了身子。早已非方才靠墙喘息不止的卑微,双目湛湛有神,一时神采尽复,她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虽在落魄之中,但那种华贵、熟透的少妇风韵还是令人不禁遐想。宇文泰自然知道太后施展的是缓兵之计,她这般靠近墙壁,说不定已经把那些盛有猛火油的木桶给戳破了。这些猛火油浸润无声。郑俨得意之下未必发觉;宇文泰这时心想自己是否该上前,史书上并未记载到底是谁擒住的太后,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但太后此刻显然被郑俨所困,也许想的是玉石俱焚之策。或者太后脚下穿的火浣布所做的鞋子或裙也未可知,太后既然准备了火攻术,不可能想不到火遁;她此刻贴墙而立,脚下便是猛火油,如果她一点火,她自己就是最先着火的那个人,除非她穿着火浣布衣裳。北魏宫中定然是有火浣布的存在的,火浣布即便丢入火中也烧不着。说起火浣布,宇文泰想起历史曾经记载,甚至还记得曹操的那个大儿子魏文帝曹丕曾经还自以为是的写了一篇文章,质疑火浣布的存在。但是在他生涯末期,西域便有人进献火浣布。曹丕后来尴尬的删除了这篇文章火浣布的记载见于三国志。他想到此处,心中猜度太后八成是穿了火浣布织成的服饰。他为免被两边的人所发现,这时忽然重施故技,忽的一跃而上甬道顶端,双脚勾住甬道顶,双手手指如勾,插入土中;悄悄贴着甬道顶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确保不弄出一点儿消息。眼下当务之急是毫不引起敌人注意的靠近,然后可以临机应变。他就一个人,太后的势力也不多,到了穷途末路,太后身旁那宫女所抱的孩子,他猜有可能是幼帝;太后立了皇太女,天下失望,她自知理亏,于是又立了一个小儿为帝,但形势已经无可挽回。这小儿才两三岁,似乎叫做元钊。他与太后,都处于弱势,郑俨带的这些人,他还不完全摸底,虽然一路来被他杀了四个,但仍有数十人;如果陷入重围,即使最后胜利,但是被这数十人缠住,太后、郑俨只怕都逃之夭夭了。那边厢,太后与郑俨还在讨价还价;郑俨显然觉得太后眼下已经走投无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狞笑着道:“春风一度自然是最好,但是从此再无荣华富贵,太后,权力这东西,若没尝过,自然说放弃极容易。”“但尝过权力的滋味,岂能轻易放弃,你的身子固然好,但我可不愿去跟你过躲躲藏藏的生活”太后笑道:“也不是,你看我不是便放弃了么”郑俨冷笑一声道:“我与你岂能相同你弑杀皇帝,以母杀子,禽兽不如啊,你不放弃难道还有什么出路”“但我可不一样,擒了你那是大功劳一件,说不定当今陛下、太原王一高兴还封我一个侯爵什么也未可知。”太后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还有命擒我”郑俨前后看了看,见四下并无人,冷笑道:“太后,你此刻插翅难飞”太后忽然笑了,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火折子,紧接着火光一闪,轻轻的扑的一声响;太后脚下火起,火苗像蛇一般,在瞬间便蔓延到郑俨等人的脚下。所有人的脚下登时都被烧着,郑俨大骇,狼狈尖叫。太后嘶声狂笑道:“郑俨,你也有今天”郑俨这时已经气急败坏,大叫:“射死她,射死她。”太后已经开始移动,她果然穿的是火浣布,她脚踩着猛火油,并不点燃,从宫女手中夺了元钊幼帝,夺路狂奔;紧随郑俨的那些羽林卫本以为太后是到嘴的鸭子,这时一个个脚下着火,火势沿着鞋子裤管往上跑,登时大为慌张。周遭地上早已经被猛火油浸润,一片地全都起火。郑俨自己逼迫最近,着火更凶,他这时吓得再也顾不得太后,大呼小叫的扑火。宇文泰追及,他身形两个起落,跃到着火带,脚尖一勾,踢翻一个;他旋即踏着踢翻之人向前跃起;随后便又捉住一个,向前一扔,那人一倒地,他旋即在他背上一点;紧接着随抛随点,踏着几个着火的人梯快速越过了着火带。然后向前飞奔而去。太后这时已经精疲力竭,宇文泰却是生龙活虎,他越过人群,大步流星;追了不到半注香时间,已经追到太后身侧,朗声叫道:“站住。”太后怔住,回过头来,看了看宇文泰,这个美少年,她并不认识;但是见宇文泰只有一人,她稍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道:“你是谁”宇文泰笑吟吟道:“我是宇文泰。”太后似乎在艰难的回忆这个名字,百度谷歌有道必应各种脑海之中搜索了一遍,道:“哀家不认识你。”宇文泰道:“在下现在虽然不如太后有名,但是日后会留名青史,太后还是束手就擒吧。”太后微微一笑,看了看宇文泰,道:“你能追踪到这里,身上还毫发无伤,当真是厉害,哀家怜你是个人才。”她忽然一低头,一枚袖箭从她的脑后飞出,宇文泰笑了笑,轻轻一闪,已经避过。这一招对他而言算是似曾相识,当下不由笑道:“太后这一招是杨白花教的么”曾几何时,他在太后寝殿之后的永巷之中,便见杨白花用这一招对付过贺拔岳;当时幸得他出手相助,不然贺拔岳那一晚便会无幸。太后见宇文泰这闪避身法,以及镇定神态,又知道杨白花,情知不是好相与;在她身后不远处,就是出口,她千辛万苦,机关算尽,逃到此处,曙光在望。出口处,她已经备有马匹,金银珠宝,一切都只是一步之遥;她的眼中开始出现绝望的神色、疯狂的神色,疯了一般的向宇文泰进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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