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霍先生,请节哀

她的......尸首!

喉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但是被霍其堔狠狠的压住了。

他按住已经痛到没有知觉的心脏,跌跌撞撞的回转身,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颤抖,“在......哪?”

何德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说,“已经被运送到鉴定科进行尸检了。”

鉴定科......霍其堔腿下一软,直接拔腿就走。

吓得何德赶紧追上去,“先生——”

他想说让他不要去,因为过了这么久,她的尸体已经被海水泡得发胀,且面目难辨。

可是这些话,他却说不出口。

这半个月来,他亲眼看着他备受煎熬,一日比一日消瘦。

他总说,他当初之所以将她从刑场上救下来,是为了让她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可谁又知道,每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是那个最紧张最担心的人。

其实,很多时候,何德真的搞不懂他。

明明看到她受伤心疼的要死,可他却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将她伤到体无完肤。

而今,她终于解脱了,可他却......

霍其堔很快赶到鉴定科,不出所料,他被人拦了下来:

“霍先生,法医正在里面尸检,您不能进去......”

那人话未说完,就被霍其堔狠狠一把推开,他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滚开!”

谁也不能阻挡他去见她最后一面......谁也不能!

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霍其堔脚步虚无,跌跌撞撞的往里走,却在门口的时候,碰到穿白大褂的法医。

看他一脸惊恐,法医摘下口罩,十分抱歉的说了句,“霍先生,请节哀。”

霍先生,请节哀。

仿佛黑夜里的最后一丝光也彻底熄灭,霍其堔站在门口,再也挪不开半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报复也好,不甘也罢,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那终身一跃,彻底终结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么突然,完全让他措手不及。

原本还有半个月就要春节了,他甚至提前预定了一大堆她最喜欢的烟花,准备除夕夜的时候放给她看。

可是没有机会了。

她再也看不到,那些绚烂夺目的烟花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眩晕,下一刻,伟岸的身躯,轰然倒地。

背后响起一阵惊呼,“霍少——”

时倾死了。

死得干净又利落,她总算是彻底解脱了。

可她在决定赴死之前,一定没想到,因为她的死,霍其堔却活生生将自己逼疯了。

没错,疯了。

因为他昏迷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却火葬场抢回了时倾的尸体。

他那么歇斯底里,护着她的时候,仿佛护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你们谁敢动她!谁敢!”

整个江城的人都听过这位冷面修罗的名声。

是以,根本就没人敢站出来反抗他。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具已经被海水跑得又肿又涨,甚至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尸体,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地下室被改成了冰窖。

不知道他从那儿搞了一张冰棺,里面盛满了福尔马林。然后将时倾的尸首放了进去。

半透明的冰棺,依稀可见那具尸体面目全非,全身肿.胀。

何德没敢劝他。

他以为,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等过几天就好了。

可他错了。

错得相当离谱!

因为他发现,自从时倾的尸首被霍其堔带回家之后,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去冰窖里守着她。

他陪她说话,给她讲外面发生的趣事。

将近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他经常在那一呆就是大半天。

眉间凝结成冰,而他伸出被冻得乌青的手,透过半透明的冰面,轻轻触摸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阿倾,你睡着了也好,睡着了,你就不会总想着逃走了。”

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柔,他的语气更是轻的仿佛呓语,他说,“阿倾,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了。”

再也不会有人!

“先生......”何德站在门口,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

透心彻骨的冷气,让他望而却步。

即便站在门口,他都冷得直打哆嗦,甚至,连牙关都忍不住轻轻打颤,“萧家......二少来了,指名道姓说要见你,已经在客厅等着了,您看......”

萧家二少?就是之前喜欢她喜欢得要死要活,在她嫁给他之后,性情大变,日日留恋声色场所,甚至一个月之前,在盛世辉煌反咬她一口,还将她贬得一无是处的萧崇光?

他竟然还敢来?

是因为上次他放了他一马,没有剁掉他的双手喂狗?

严重的寒意甚至比冰窖里更浓,霍其堔蓦然起身,“他来得正好!”

刚好,他也想会会他。

他倒想看看,他到底能够狠心绝情到什么地步。

从冰窖出来,霍其堔却没直接去客厅,而是转身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衣服,这才重新走出来。

大半个小时的功夫,他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只是,依然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然后他才走到楼梯口,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放在客厅正中央的花圈和挽联!

霍其堔脚下一顿,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居然送挽联......他是谁,他又有什么资格,来送挽联!

胸腔里的怒气仿佛就要喷涌而出,强忍着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霍其堔整了整衣衫,继续下楼。

萧崇光看起来依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当然,如果忽略他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的话。

见霍其堔下楼,他当即起身,装出一脸沉痛的模样道,“听闻霍少家里有人过世,萧某特地前来祭拜,还希望霍少节哀顺变。”

说这话时,他语气甚是恭敬。

可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往霍其堔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

说是拜祭,其实,他是来看笑话的吧?

那日在盛世辉煌,他不念往日情分那样对她,已经让他很是不齿了,如今她都已经死了,他却还要来这里落井下石!

看来,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努力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霍其堔抬起头,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哦,是吗?萧二少声音可真是灵通,只不过,我倒不知道,我家里有谁过世了呢?”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时倾过世,他并没有发讣告。

毕竟对于外界来说,她早就是个已死之人。

但是“霍太太”跳海一事,却还是在江城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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