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暂且不管这女鬼的事,既然她已经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那他便开始干正事了。

正事就是到处看看有没有师兄们留下来的东西,说明书、资料、法器、符纸等等,可是他们找了很久,屋子里全都是一些破烂和少量的生活用品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的了。

洛垚挠挠头,不应该啊,上回他来的时候,桌子上还有些纸张的。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可以断定那是一张表格。

“你们在找什么?”笔直坐那儿很久的女鬼看他们翻找了很久,于是忍不住问。

洛垚懒得跟她解释太多,直接简明扼要地道,“一个灯。”

女鬼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吊灯,“是那个吗?”

洛垚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个电灯,他要找的是盏油灯!“不是。”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找有符纸的灯呢。”女鬼继续笔直得坐着。

洛垚眼神一顿,“你说什么?”

女鬼道,“那吊灯里面有一张符纸。”

洛垚瞥了一眼梧殳,要是有符纸,梧殳怎么没告诉他?

梧殳摊摊手,满是讶异,满脸写着我不知道。洛垚也没打算细究,从一旁推了一个箱子踩在脚下,微微踮了踮脚,还真的拿到了一张符纸,只不过跟着符纸拿出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好在屋子的天花板低,要不然他拿这些东西还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符纸微微摊开,一股轻微的血腥味跃然纸上,上面用血写着一串生辰八字,从字迹发黑的程度来看,年代应该已经很久远了。

“庚子年十一月十一辰时,这是谁的生辰八字?”洛垚微蹙眉头,这种东西他也看不懂啊!

另一张纸条上是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的字迹,上面也只有一句话,“保险箱密码:2333”

这龙飞凤舞的字迹,很难判断是谁写的,但洛垚想着,像大师兄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字迹,所以应该是二师兄写的。

可是,二师兄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保险箱又在哪里呢?

梧殳指了指他脚边的箱子,“洛垚,这个箱子有个锁。”

洛垚蹲下一看,果然这箱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居然还有个圆圆的密码锁,这密码锁还是个四位数字锁。

想来应该是那个保险箱没错了。

洛垚扶额,二师兄啊二师兄,你要不要把保险箱放在这种地方?

于是他输入四位数密码,箱子咔嚓一声打开了,洛垚暗自卧槽了一句,这还真是个保险箱。

箱子里有上下两个抽屉,每个抽屉都有一个抽拉的拉环,拉环上分别贴着一张字条,洛垚定睛一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却见上面一层的字条上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五个字,“大师兄嫁妆。”

下面一层则写着,“小三土聘礼。”

果然!这些都是二师兄准备的!

洛垚再次扶额,二师兄明面里对顾教授千个不满万个不愿的,但还是很看好他和大师兄之间的情谊的,竟然连嫁妆都给准备好了。

既然是大师兄的嫁妆,他就不打算打开了,于是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层。

打开的刹那,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一盏油灯,一支毛笔,一截枯木,三支香,一沓已经画好的符纸整整齐齐得摆在里面,旁边还有一点空隙,洛垚比了比,正好可以放下一把匕首和一把短刀。

其中油灯、毛笔和枯木上都放着一张纸条,油灯上写的是“招魂灯,后年历1988年,得”,那支笔上写都是“判官笔,后年历1992年,得”,而那截枯木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日期,“后年历1993年,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二师兄得到这些东西时的日期,现在是后年历2020年,这么说二师兄花了很长时间得到这些东西。

洛垚莫名地鼻头一酸,原来二师兄一直以来都在偷偷地给他准备东西,就算是王叔和林爷爷都没对他这么上心过。

这下好了,什么资料也不用找了,直接有这灯便可以招魂了。

“咦?这些是什么?”梧殳伸手打开了第一层抽屉,入眼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硅胶玩具。

洛垚看了一眼,突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这哪里是什么硅胶玩具,分明就是成人用品!抽屉里除了堆满成人用品之外,还有一堆崭新的成人漫画,漫画的最上方方方正正地摆着一本黑皮笔记本。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二师兄还真是处处为大师兄着想啊,就连那些事都这么上心,还真是难得。

梧殳顺手拿了一本漫画,看了几页,眼神瞬间有些不对了。

“谁让你拿的?”洛垚想要去夺,但梧殳一个闪身,蹲在了角落里。

洛垚轻叹一声,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好奇心这种东西不是说变就会变的,他虽然对这些成人用品并不好奇,但他对那本黑皮笔记本相当好奇。

于是他也贼兮兮地将笔记本拿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一张银行卡蹭得一声掉了出来,洛垚躬身捡了起来,却见那银行卡上贴着一张纸,纸上面写着一串六位数字。

洛垚又一次扶额,这一看就是银行卡密码,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明目张胆地把密码写在银行卡上这是想要干嘛?

他再一次翻了一页,又一样东西蹭得一声掉了出来,洛垚定睛一看,这是一封信,他捡起来一看,那封信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小三土亲启。”

洛垚浑身一震,这是给他的信?二师兄为什么要给他写信?什么时候写的信?为什么要放在大师兄的抽屉里?难道二师兄算准了他会打开大师兄的抽屉?亦或是不想让他看到这封信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大脑中盘旋,他以为他是来寻找资料要答案的,没想到越找越迷惑。

洛垚怀揣着一丝迷茫打开了信,满页的龙飞凤舞差点将他劝退,好在这些字他还算能认得出来。

“小三土,我是你二师兄,你看到这封信时,大约哥哥应当已经不在了,这个保险箱的东西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几百年攒的,人生难测,就算通过修炼得以长生,也会有意外发生。小三土啊,关于这点,你也要看开才行。

原本这保险箱就是为你一人准备的,可最近我看到大师兄和那个姓顾的好像真的挺合得来,唉,你哥哥我练的是童子功,注定孤独一生,既然大师兄能找到个人,哥哥我应该是祝福的,所以就给他准备了些嫁妆,你看到他时,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一定啊!”

洛垚越看越迷茫,这字里行间怎么像是在写临终嘱托?

“小三土,那黑皮笔记本是哥哥我这么多年业务上的收入账本,赚得不多,都在那个银行卡里了,你和大师兄两人对半分了吧,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姓顾的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咱们修道人也是有钱的!”

洛垚双目微怔,这越来越像临终嘱托了!

“灯里那张符纸上的生辰八字是哥哥我的,你找到你的招魂灯后,在地上画个阵法,把灯放在里面点上,再把那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烧了,这样无论哥哥我的魂在哪里,都会回来的。”

“这是什么啊!”洛垚双手微微颤抖着,“这说的好像已经死了一样!这都是些什么啊!”

“另外,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超度符,等到你自己悟了自己的道法,点燃超度符送哥哥一程,哥哥我是很开心的!”

“超尼玛!”洛垚气得咬牙骂了句脏话,为什么要他来做这种事?妈的!

但现在他回想起之前在正阳道观分别时大师兄的话,心里那根弦突然紧绷了起来。当时大师兄把东西交给他,也是有一种交代遗言的感觉。

大师兄还说,今后让他好自为之。

洛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慌忙掏出手机,找到玉然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却无人接听。

洛垚不死心,继续给他打,终于在电话响了六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汹涌而来,洛垚一愣,这是谁接的电话?

“二师兄?”洛垚试着叫玉然。

过了很久,他才隐约听到玉然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大,但依旧在阵阵突突声中险些被埋没,“喂?是三土吗?我现在在一台拖拉机上,有什么事吗?”

洛垚:……

他要收回刚刚的感动和担忧!

“喂?小三土?我手机快没电了,你想要说什么啊?”玉然冲着手机话筒大声吼着。

洛垚也吼了过去,“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样了,我最近想招个魂,想问你要个灯。”

“哦,灯啊!被我锁保险箱了,就是事务所的那个柜子里,密码我忘记了,你直接撬开吧!”玉然吼了回来。

“……好的。”洛垚吼道,“师兄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啊?什么?三土,哥哥这儿信号不大好,快没电了,还有什么事吗?”

洛垚轻叹一声,“没事了,挂了吧。”

“好嘞!”玉然吼道,“你要乖啊!”

说完一阵忙音传来,玉然真的挂了。

突突声和玉然的声音一下消失了,洛垚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刚刚跌宕起伏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

这遗书真是太折磨人了。

洛垚将手机放回兜里没多久,铃声又响了,他以为是玉然,慌忙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姚军一愣。

“老洛。”

洛垚恍然,“老姚啊,我现在不在家,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没事,刚刚我遇到二根面馆的老板了,他说他明天开始不做面馆生意了,所以想请咱们吃顿饭。”姚军补充道,“一会儿晚上你要去吗?”

“去啊,那我一会儿直接去面馆?”

姚军道,“好,晚上我们面馆见。”

找到了该找到的东西,也知道了不该现在知道的事,洛垚简单地将这里打扫了一番,打算直接去面馆,然而沙发上那个正襟危坐的红色身影让他犯了难。

“你们要走吗?能不能带上我?除了你们,没有其他活人能看见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女鬼笔直地坐在那里,委屈地又快要落泪了。

洛垚就怕女人哭,慌忙抬手报以投降的姿势,“你先别哭,我们又没说不帮你,我给你个地址,等天黑了,你自己找过去。”

他补充道,“放心,那是我家,你要是不认路,我给你画个地图。”

白天阳气盛,虽说那些怨念很重灵力很足的魂灵可以自由行走,但也只是少数,大多数魂灵都是靠一口阴气撑着的,要是因为阳气逼得阴气溃散,他们可就真的魂飞魄散就此消失了。

女鬼哭着点点头,但依旧一动不动,“那个,你们能不能帮我解开?”

怪不得她至始至终除了手臂能动之外,其余的一动不动,原来是被定住了。

他看了一眼梧殳,梧殳却撇了撇嘴,“你要是嫌她麻烦,我可以把她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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