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寝殿像是独立于皇宫之外,和别的宫的富丽堂皇不一样,这里十分静谧,就连宫女都碰不到几个。“太后,公主来了。”宫女轻声唤着太后,太后这才睁开了眼睛。这里太静,清静是清静了,就是总是犯困。通传之后,温阳公主便迈着款款莲步走了进去。入眼便是太后斜倚在美人塌上的模样,她似乎又老了一些。“儿臣拜见母后”在太后面前,她还是得守礼的。太后也只是用鼻音应了一声。温阳公主关切的问候着她:“母后近来身子可好些了儿臣虽然不在母后身边,可儿臣一直念着母后,母后就是不召儿臣前来,儿臣也打算来看看母后的。”漂亮话,谁都会说,怎么说,谁来说,又不一样。“你心中装的人多了去,还能记得哀家”太后可不信她的这些花言巧语,再写,她特地召她来,也不是听这些漂亮话的。温阳公主暗恨,她都这么恭维了,可母后还是这么不给她面子。“母后说笑了,在儿臣心中,母后永远排在第一位。”再怎么样,她都得笑着应付。太后忽然大怒到:“哀家可当不起你的记挂知道哀家为何唤你来吗哀家查到,是你给皇上下的毒这事儿,你认还是不认”她脸上的怒气不假,她有多气愤,不用多看,光是听声音便能知道了。温阳公主此时,却意外的沉稳。她装作懵懂的样子,反问太后:“母后,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太后便知道她会装傻充愣,让身旁的嬷嬷将一封药方递给了她。温阳看完,脸色这才有了变化。这药方,是皇弟前些年服用的大补药方,她投毒正是加在这里面的。现如今,那太医早就身首异处了,药方也一并处理干净了,太后怎会有药方在手“母母后给儿臣看这个做甚儿臣不通医理,也瞧不出什么问题来,若母后是身体不适,何不寻了太医过来,好好瞧上一瞧。”温阳公主的声音还在打着哆嗦,被抓住把柄,她就淡定不了。“张玟瑄,都这时候了,你还敢藏着掖着,你胆子是真不小”温阳公主本名张玟瑄,她是先皇第一个公主,从名字都能见其宠爱。太后见她避而不谈,装傻充愣,便心血翻涌。温阳公主咬紧牙关,没有妥协。“母后儿臣是真的不知道这药方是什么意思,您莫要再逼迫儿臣了”她仿佛真就是委屈极了,满眼的不知所云。太后颇为失望的叹了叹气,她就知道,这孩子会是大患。“既然你执迷不悟,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般有恃无恐”太后一想到皇帝的毒,是自己女儿下的,她便恨不得立刻将她处死。姐姐对胞弟下手,也真是讽刺温阳公主还在试图狡辩:“儿臣惶恐,母后说儿臣对皇弟下毒,母后可有证据仅凭这一张药方,恐怕还不能下次定论吧”“儿臣和皇弟一母同胞,怎会生出此等歹毒的心思您可不要听奸人之言,儿臣绝无二心”她为自己做着证,那又有何用呢怎么解释,在太后眼中都只是无尽的苍白。太后给身旁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那宫女随之轻声退下了。太后不发话,温阳公主不管怎么说,都是无用的。也只是等了一小会儿,那宫女便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宫女。那宫女戴着面纱,低着头,看不清是谁。“太后,人带来了。”太后点头,宫女便退回了太后身边。太后指着那个宫女,对着温阳公主问到:“你可识得她”太后话音刚落,那丫鬟便揭开了脸上的面纱,缓缓抬头,凝视着温阳公主。这一眼,差点没让温阳公主丢了魂。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太后这里“公主,奴婢是茯苓啊是因为奴婢毁了脸,所以公主不认得奴婢了吗”茯苓语气激动,嘴角带笑,却莫名的使人感到毛骨悚然。茯苓正是写那张药方的太医之女,那太医心思不小,将她送去圣上身边做宫女伺候了。她长得也是十分清丽动人,慢慢的和圣上也有了一些瓜葛。坏就坏在,温阳公主插手了此事,她收买了那太医,将原本的药方里多加了两样东西。伺候圣上喝药的是茯苓,圣上没有起疑心,直到第一次毒发。不过,待圣上查到那太医的头上时,太医以及府上所有人都悬梁了。当天夜里,茯苓的屋子便走水了,之后在屋子的断壁残垣中,找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所有人都以为茯苓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可谁能想到,她竟没有死。只是左脸上有一块特别丑陋的疤,整张脸都不能看了。可那双眼睛,温阳公主却记得清清楚楚。温阳公主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应到:“本公主不认识你,你莫要扯上本公主”从茯苓一出现,温阳公主便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了。“公主,我父亲那么信你,你却痛下杀手,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茯苓声嘶力竭,她一想到那么多人都死于非命,她就寝食难安。虽然她被救下了,可她没有一天是心安的。她知道,待她没有价值了以后,就会去找她父亲和家人。或许到了那时,她才会真的解脱。温阳公主当即反驳到:“杜家灭门与本公主没有关系”说完,她便后悔了。太后追问她:“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你怎么知道她父亲是杜太医张玟瑄,你还想如何辩驳”温阳公主愤愤的瞪了茯苓一眼,却也是无话可说。就连一句“儿臣惶恐”都说不出口,可她的确没有杀杜太医。动手的人是容王,那时容王刚与她联系在一起,为表诚心,便做了这些事。他人不在易京,却又如此本事灭人满门,可见其本事不凡。也正是此举,温阳公主这才真正答应与他合作。见她无话可说了,太后揉了揉眉心,她这承认了也很恼人。张玟瑄是该死,可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真要狠下心杀了她,太后下不去手。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便是愧对儿子,待几年之后,儿子熬不过去,先她一步走了,到那时,她更加承受不住。无论什么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茯苓跪在太后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求太后给奴婢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