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并非只在意江荨,“父亲你也不能总把谢安关在家里,让他去四方书院读书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直接去就行了。”因为谢安身子弱,这么些年,谢安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他就像是笼中之鸟,向往自由,却也只能站在笼中看风景。谢宁以前也觉得,将谢安永远揽在羽翼之下,他就能永远无忧无虑了。可后来他明白了,不如让谢安遂了谢安的愿,至少他能开心一些。谢安前世,只活到了十八岁,他到死也没能领略到这世间的美好,他不想再让谢安留下遗憾。若是一切都没有转机,他更想让谢安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后果,有他这个做兄长的担着。“我知道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便是最好。”“父亲,你知道柳氏是谁的人,她对谢安好,也是有目地的,父亲不是贪念美色的人,想必知道该怎么做。至于谢安,你大可不必顾及他的感受,他会明白的。”一个细作,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改变不了他细作的身份。若不是看在她照顾谢安的份上,他不会如此和气,就是杀了她,也不会手软。谢离有一瞬间的难堪,被儿子说教了一通,他面子挂不住,却又无处反驳。只能沉声应了一声。“什么时候走”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谢离自然不会同他一般见识。谢宁摇头:“不好说,不过应该就是这两日了。”要等圣上的圣旨下达,他是江鸿武手底下的兵,得听他的命令行事。谢离也点头,便是明白了。父子俩面对面,却似乎没有话说了。良久,谢离才对谢宁说道:“早些回来,晚了的话,那丫头嫁人我可就管不着了。”想让他早些回来,却还要借江荨的名头,他们这对父子,也是古怪。“我会的”谢宁身上的少年意气,是谢离所羡慕不来的,他身上那股子傲气,也是和谢离以前完全不同。谢宁要走的时候,谢离未曾多言,他却自己跪下,给谢离磕了头。他们不止是父子,谢离还是他的良师益友,谢宁心底里最崇敬的人,是他老子磕完头,谢宁便离去了,没有回头。江鸿武要点兵,他便不会再会谢家了,就这么走了也好,免得谢安再伤心。谢离在书房待了许久,才又出去了。谢安见哥哥没有和父亲在一块儿,心中咯噔,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却还是问了出来。“父亲,怎么不见哥哥他还在书房吗安儿去找他,我有话同他说。”说着,谢安眼中已经有些许的泪水了。他还没告诉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他还有好多话要同哥哥说。谢离叹了叹气,闭眼又睁眼,是破天荒的温柔,他抬手,在谢安的脑袋上抚了抚,轻声道:“你哥哥走了,他让我转告你,要好好长大,等着他回来。”谢安哭得不能自已,他也只是个孩子,哥哥在他生命中非同一般,哥哥离开,他又怎能不伤心谢离没说话,只是用指腹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你哥哥是去保家卫国了,你应该替他高兴,说明他有担当了。我们安儿将来也要同哥哥一样,顶天立地,可好”妻子离世,他心中的郁结便未曾消散。对这两个孩子的关心少之又少,说不愧疚,那是假话。他第一次,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把儿子揽进怀中,温柔的同他说着大道理。谢安扑在他肩上,止不住的抽泣,真的没有掉泪了,却还是难过到了极点。柳氏进来,欲靠近安抚谢安,谢离却用眼神让她回避了。谢安是他的儿子,与柳氏无关,他多关心谢安一点,谢安也不必依赖柳氏。良久,谢安才抬起头来,应了他:“父亲,安儿不哭,安儿也要跟哥哥一样顶天立地”谢离轻笑,在他的小脑袋上又揉了揉。他想起谢宁说过的话,看着谢安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想去书院读书吗”谢安的眼眸中闪过光亮,却又归于黯淡,但因为希翼太过强烈,他又忍不住很小心翼翼的问到:“可以吗”他那纯真的眼眸,将谢离的心刺痛了,他终于也明白了儿子的用心良苦。他点头,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回复他:“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父亲都依你。”“那我想明天就去一个人读书太没意思了,哥哥说了,我要是有几个朋友就不会孤独了可是父亲,我这个样子,真的会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谢安很不自信,他也曾跟着父亲和哥哥出去过,可是被人嘲笑说他是病秧子,活不长。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哥哥和父亲却当了真,再也没带他出去过了。“会有的。”他的小心,让谢离愧疚不已,若不是因为自己出事的消息传回易京,夫人也不会难产,不足月的谢安生下来,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谢安终于笑了,他心中很是雀跃,能出去了,还能交朋友,这份喜悦差点冲散哥哥离去的悲伤。稍晚一些,清世子为江荨大闹半日闲之事就传遍了易京。却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却因为此事,江荨这个名字,成了和清世子一样令人胆寒的存在。“王爷,清世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岐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也在情理之中。”幕僚齐聚一堂,说的正是清世子大闹半日闲之事。众人都不信一个纨绔世子能有什么问题,而半日闲之事,更加作证了他们的观点。另一个青衫幕僚也接话道:“若是那清世子真有问题,陛下不会放任不管的,岐王权势滔天,他真就没有野心坐那大位吗儿子不成器,他也只能安稳坐臣下,也能讨到好处不是。”种种猜测,说的无非就是清世子没有本事。最靠近容王的幕僚却拈着胡须反驳了他:“李兄此言差矣,岐王若真有野心,待坐了大位,后宫佳丽三千,又何尝没有儿子那清世子或许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不能因为他在半日闲闹事就掉以轻心”各执一词,容王的指节轻扣在桌面上,他也有自己的偏向。吵嚷中,他一拍桌,众人便安静了下来。指着他身旁的幕僚,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去查清世子必然没什么结果,你去查查那个江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