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见闰月来的急,脸色也不好看。

就知道她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找自己。

把闰月让进屋。

“闰月,你坐,坐下慢慢说。”李强在闰月面前,村长的架子还真有点端不住。

李强老娘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德行!”

李强喜欢闰月,是青牛村人公开的秘密。

当年闰月念不起大学,和李强相继回村。

人们还猜,肯定是李纲追求闰月,导致学业都耽误了。

可是后来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李强家托了媒,去给闰月说亲。

闰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一拒绝就是三次。

再后来闰月出去开店卖衣服,很少回青牛村。

李强也当上了村长。

村长老娘很有挫败感,自己的儿子哪儿不好?

在青牛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吧?

身高一米七八,肤色偏白,又有文化,看在她眼里,和那个什么骑白马的王子比,只高不低吧!

可她闰月凭什么瞧不上?

无父无母,自己家不嫌弃她命硬妨人就不错了。

她居然不同意?!

难不成他闰月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村长老娘憋着股劲儿,把十里八村说得出的漂亮姑娘,托人给李强介绍了个遍。

李强就是不同意,结果人都二十四了,媳妇还没有着落。

村长老娘得空就骂闰月一顿,说她生生耽误了儿子的婚事,耽误了自己抱孙子。

如今李强在青牛村干的风生水起,她闰月倒霉遭了劫,落魄了。

什么都没有了,又成了穷丫头,来找儿子还不是要吃回头草?

李强的老娘做好了要羞辱闰月一顿的准备。

可是看见儿子那张笑脸……她眼珠子差点气冒。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像自己,随他那死爹,不像个爷们样!

随根儿!

村长老娘站在一边,对着闰月连剜带瞪,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李强拿起起桌上她娘才刚泡好的茶水,给闰月倒了一杯。

由于紧张,手忙脚乱的还把水倒撒了。

他老娘脸都黑了,拿了个抹布过来,把桌上的水搽净“闰月,你这贵人踏贱地,不是找我儿子唠嗑吧?”

“婶子,我是因为地的事找李强。”

李强娘一听,偏头瞪了眼儿子。

那意思是,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紧张个啥?

人家是办正事的,不是来找你搞对象!

李强手攥空拳,堵在嘴上“嗯哼!”清了清嗓子“闰月,地怎么了?

你家的地不都是你哥来宝种着?

是不是你们分家出了什么问题?”

村里那点事,都在李强脑子里装着呢。

闰月不种地的人,问起地,那肯定和来宝有关。

他老娘见俩人果然说起地的事,略有失望,转身出去了。

人走了,耳朵留下了,平日里有些耳背,今日却格外灵敏。

她来回在院子里走动,没活找点活干。

耳朵却听着屋里那两个人的动静。

“是因为我那份地,这么多年都是我哥种着,我现在也没有收入,就想要回来扣大棚,总得活下去。

可是我哥他不同意,说是要地没有,要命一条,我只能来找你这父母官。”

闰月说的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现状,一点也不隐瞒……也不觉得丢人。

李强听闰月这么一说,脸色严肃下来“闰月,扣大棚可是好事,国家现在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而且若是干得好,将来带动咱青牛村的百姓,全都发家致富,这是好事,我一定支持你。

这地的事儿,我去跟你哥说。”

“跟谁说,村长你可不能仗着喜欢她,就仗势欺人!

她想发家致富,我还想建养鸡场,也发家致富呢,你也得支持我!”说话的是匆匆赶来的来宝。

他往地里送了一车土坯之后,回到家和桂花说了闰月拦路要地的事。

桂花一听闰月去找村长了。

女人家心细,一下子想到李强那点心思。

“来宝,闰月若是去找村长,那村长肯定向着她,弄不好这地他们真不让咱种了。

你赶紧去听听村长咋说。”

来宝就来了。

走到院子里就听见李强的话。

偏赶上村长的老娘内急,这会儿去了厕所,他直接就进了屋。

“来宝,你来的正好,闰月说她的地她要种。

你还是给她吧,闰月的户口在青牛村,该有一份地。

你种了这些年也行了。”

来宝不同意“啥叫也行了?闰月她这些年不吃不喝?

她喝风长大的?”

“她不是也给你钱花了吗?”

“那才几个钱?我要是不管她,她不知道垫哪个阳沟里去了!”

来宝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在青牛村骂人垫阳沟,就和掘祖坟也差不多。

正好李强老娘从厕所出来,听见这话想起自己冤死的那只鸡。

直接跳了进来,指着来宝鼻子数落“来宝,你这是人说的话?

跟闰月要钱时你咋没这么说?

一人一份地那是活命的,国家给的。

现在你占了闰月那份,就是要饿死她,这是啥行为,这是谋杀,这是犯法!”

“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是我们家务事,你别管。”来宝一听犯法,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好,你的家务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你媳妇偷吃我的鸡,你咋说?

赔我鸡钱!”一只满是老茧的抽巴手,伸到来宝面前。

“娘,这事儿过会说,你别捣乱。”李强觉得在闰月面前,老娘因为一只鸡和别人吵起来,有点跌村长的份儿。

来宝被李强娘这么一掺和,也没有了刚来时的硬气。

这人就是不能干错事让人家拿住把柄。

就像蛇被掐住七寸。

来宝一屁股坐下,低着头,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我要在地里建养鸡场,要是把她那份提出去,那我们家那么点地就要喝西北风。”

“你喝什么和我没关系,现在咱们分了家,你不能掐断我的活路。”闰月气呼呼看着来宝,感觉这张脸越来越陌生。

她甚至有个错觉,这是自己的哥哥还是自己的仇家?

怎么这么多年自己所受的委屈,都是来自面前这个男人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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