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闰月不止一次听人说秋儿在晓梅家玩麻将。

甚至有人说“秋儿是整个青牛村最聪明的娃子,记性好,玩麻将能记住其他三家手里的牌都有什么。”

这事儿闰月本不想管,那孩子被他妈和他姥都惯坏了。

做了什么错事,从来不批评,一个劲儿的夸,越夸胆越大。

这天早上,闰月从三婶子家吃过饭,正往大棚走,就见秋儿手里抓着个馒头。

凉风冷气的,边吃边跑,看方向又是去晓梅家。

“你给我站住,干什么去?”闰月吆喝一嗓子。

谁知秋儿朝她翻了个白眼“丢人货,要你管!

你不是我姑。”

一句丢人货,把闰月气的血都往脑门上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秋儿一看闰月真生气了,抬脚就跑,直接拐进了晓梅家院子。

闰月想了想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以前把秋儿放心尖上疼。

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全都是自己供着。

现在他居然和他娘学,骂自己是丢人货!

连人都不是,是货!

“这个白眼狼!”闰月咬牙切齿,小小年纪不学好,眼瞅着长歪了,要是不管以后还有好?

也不知道来宝和桂花想什么呢,钱挣得再多,孩子养废了又有什么用!

闰月突然很是奇怪,都说秋儿麻将打的好,她决定跟过去看看。

刚一进晓梅家院子,就听屋里好多人吆喝“秋儿来了,快点快点坐,幸亏来得早,要是来晚了都没你地方了。”

然后就是“哗啦哗啦”扒拉麻将的声音。

闰月朝屋子走过去,晓梅隔着玻璃看见,赶紧迎了出来“闰月,你来我们家干啥!

你走,我这不欢迎你!”

“欢不欢迎也来了,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你说的不算。”闰月推开晓梅就要进屋。

“真是没脸没皮,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做那个的,脸皮够厚。”晓梅跟在闰月身后念叨,却不敢太靠前。

她怕闰月打她。

“干哪个的?”闰月突然回头,盯住晓梅问。

眼神里都是恶狠狠的戾气。

“啊……”晓梅咽下到嘴边的话,眼睁睁看着闰月进了屋。

闰月一进屋,就看见秋儿两只小手熟练的码着麻将。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尖嘴猴腮的侯三儿。

侯三儿正指挥着秋儿“这张不要,一会打出去……秋儿,我这么费心教你,一会赢了钱可得给三叔打酒喝。”

秋儿手边放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很社会的满口应承“你放心,不光是酒,还有烟,我给你买一盒大前门。”

“好好,还是秋儿有良心。”侯三儿两只鼓鼓的蛤蟆眼,乐成了一条缝。

“七条!”秋儿“啪”摔出一张牌。

耳边突然“炸”起一个声音“程秋儿!你在干什么!”

秋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地下跳。

晓梅这人来人往太频繁了,他只顾着玩麻将,根本没看进来的人。

冷丁一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他娘来了。

可是当看清是闰月时,他又懒洋洋坐回炕沿上“要你管!

你们快出牌,出牌!”

直接把闰月当成空气无视。

侯三儿见闰月脸色不好看,下意识从秋儿身边躲开些。

这教人家孩子耍钱,和抱人家孩子跳井没什么区别。

都是坑人的。

被人骂成“一拍脑袋,脚底下冒脓”的侯三,还有几分良知。

“秋儿,你给我下来!”闰月的脸冷的像三九的天气,屋子里好像都降了几度。

“秋儿,要不你别玩了,让给你侯三叔。”

“就是,秋儿你下去吧。”

其他几个人也劝秋儿。

不成想,秋儿人小脾气大,小脖子一耿又打出一张牌“幺鸡!

今天我就不下去,她又不是我娘,凭什么管我?”

说完还挑衅的朝闰月翻了翻眼皮。

“程秋儿,你今天是铁了心不跟我走是吧?”闰月指着秋儿,看着他那小脸上和侯三儿如出一辙的痞气。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闰月气急,一把掀翻了麻将桌。

哗啦一声,麻将滚的到处都是。

秋儿吓得“哇”一下哭了“程闰月,你欺负人,我告诉我娘挠你满脸花!”

“让你娘挠我是吧,来,你跟我去找你娘!”闰月上前一步,当胸揪住秋儿的棉袄,直接把他从炕沿上拎走。

临走,闰月还环视一周“以后,谁再敢教秋儿耍钱,别怪我不客气!”

侯三儿缩了缩脖子,感觉闰月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像个女人,像头母夜叉。

“闰月,你个天杀的,你欺人太甚,来我们家搅局来了是吧,老娘和你拼了!”晓梅张牙舞爪就冲闰月去了。

她料定这是在自己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大伙怎么也不能看着闰月欺负她。

谁知闰月手里拎着秋儿,猛地一抡。

秋儿的腿正好拌在晓梅脚踝上。

晓梅一屁股坐在地上,杀猪似的嚎。

闰月见看都不看她一眼,拎着秋儿转身走了。

秋儿的哭喊声传过来“闰月,你多管闲事,不怕雷劈……”

侯三儿眨巴眨巴蛤蟆眼,嘟囔了一句“这死娘们儿,厉害了啊!”

“不行,我得去找她报仇。”晓梅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放当这么多人面丢了脸。

就想要找补回来。

“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得了,闰月可是认识镇上警察局的局长。

真把她惹急了,她告咱聚众赌博,还玩不成了。

以后还是别招惹秋儿那小子。”侯三儿适时提醒晓梅。

晓梅一听这话,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人玩不成了,她去哪里抽钱?

那可就断了财路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牌桌抬起来,重新摆上,接着玩。

就有人说“这闰月也是有些本事,你说她这大棚说建就建起来了。”

“听说前两天刚卖了一批柿子,卖了两千多块!”

“这么多!这要是谁有福能娶到闰月,这不是人财两得吗?”

“那丫头,一般人看不上眼,除非……”

“除非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

“拉倒吧,别说了别说了,赶紧抓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侯三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想着自己一天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奔头都没有。

自己名声不好,闰月名声也臭了,两人谁也别嫌弃谁,这要是凑成一家……

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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