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阁阁主的拂尘被扔在一旁,也撸起袖子练的大汗淋漓,听归月王那么说,摸了把汗,“大皇子殿下也提到此宮多人修炼效果更佳,莫非…莫非要互相作为支撑?”
归月王灵光一现,“不如朕与阁主做同样的姿势,一起试试看?”
秦解忧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听到此处实在没法,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皇帝老爹在自己面前跟这个老道练这东西,“父皇,此书上原本只画了一人,应当就只单独做那个姿势就够了。”
“忧儿说得有理。”归月王点头,可依然眉头深锁,“可一个人到底如何能…”
“原来如此!”紫苏阁阁主突然大叫一声,“多亏有公主解惑,老道这才明白了张天师的深意!”
“什么深意?”归月王期待地问,秦解忧生无可恋地问。
紫苏阁阁主锤了锤酸楚的大腿,“既然是独自练,又需要什么东西做支撑,老道不由得想到我派秉承的回归自然之法。若有最具天地灵气之物作为支撑,不是就说得通了?”
他指着窗外的庭院,仿佛指着什么升天的大道。归月王还在不解,秦解忧却双眼一亮,暗道,歪打正着,那指尖之处不是什么升天之路,反倒是你这老贼下地狱之途。
想通如此关键的地方,归月王连夜召唤两个儿子进宫同练。秦扬与秦颂顶着月色来到老地方,聚仙亭,却不见归月王踪影,只见一个老侍卫在一旁道,
“参见两位殿下,陛下近日找到了更为适宜的修炼之所,还请两位殿下移驾。”
二人无声跟着老侍卫走。秦颂面容无奈却轻松,还有点隐隐的期待,走起来左顾右盼,秦扬却始终双唇紧闭,紧跟在老侍卫身后,不想多说一句话。秦颂看他背影觉得好笑,快步跟上前去,
“皇兄,你说父皇想通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归月王这个召唤下得又急又简洁,秦扬本来心里有鬼,已经坐立不安好几日无法入睡,又来这么一出,更焦虑得不行,转转脑袋感觉随时能掉下来。听到秦颂的询问,他身形一僵,“到了就知道了。”
秦颂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十分舒坦,散步似的跟上。
二人被领到一处空寂的院落,秦颂大概辨出是冷宫的方位,暗道莫非归月王已经看透了徐离家跟紫苏阁的真面目,准备在今夜悄悄解决?他看秦扬那苍白脸色,估计也是那么想。
“参见父皇。”
“平身。”
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抬头,看到眼前的情景,瞬间十分疑惑。
“父皇,您这是在…”秦扬正紧张地无法开口,秦颂先问道。
只见归月王还是练着那神功的某一招,不同的是他不再凭空练,也没跟别人练,而是…
手撑着一颗树,以维持平衡。
紫苏阁阁主现身道,“参见两位殿下。如今陛下已参透了神功里终极的奥妙,那便是回归自然,融合天地之灵气,以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所以…要通过树干…”秦颂小心询问。
“正是。”归月王好似完成了一个阶段,恋恋不舍地放开树,拍拍手,“如道长所说,树扎根于地,生长向天,乃是世间最聚天里灵气之物,而这秘籍中画的姿态,往往难以平衡,似乎缺乏某物支撑,于是我与阁主讨论,终于发现张天师应当是要后人通过树作为支撑,以不同姿态,吸收自然之灵气,由此问道。”
归月王爱惜地抚摸着树干,“解忧查了好久,说此树是宫中有所记载的最古老的一棵,朕因此连夜找你们进宫,一同修炼。”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八百杆子都打不着的东西,硬是被说成修炼的奥妙。月色之下,冷宫之内,归月国的两位皇子看看自己的父皇,看看那棵老树,再互相看看,深感荒谬与无奈。连秦扬也不禁想,怎么到了如此地步。可这感叹也只有一瞬,他深知那句“往往难以平衡”之后,隐藏着怎样危险的原因,这下皇帝自己悟出了另一套东西,总比知道了真相的好。
秦扬立即道,“恭喜父皇!得悟天道!”
秦颂只觉眼前的情景是场荒谬的梦,若老树有灵,还不知在如何嘲笑他们父子三人,可无奈之下也只能行礼道贺。
归月王连忙免礼,招呼紫苏阁阁主还有两个儿子与自己一道,在老树周围站成一圈,立即开始修炼。
四人围住老树不知变换了多少个姿势,归月王一句话的力气都不肯浪费,专注地吸收着天地之灵气,其他人更加不敢出声。摸着棵老树练了太久,秦颂练得头昏脑胀,甚至开始怀疑,这是练多久了,怎么感觉练了很久,又好像才刚刚开始?就在他快讲树皮的纹路都了熟于心时,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庭院的角落传来。
虽然很细,但四人都听清了,想到这是冷宫,不禁都有某些不吉利的联想。几人放开树干,都仔细辨别着那声音。归月王因练得起劲起了一身汗,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
“莫非朕与皇儿们真真得了道,能听到仙怪的声音了?”
秦颂与秦扬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惊。莫非真歪打正着,让父皇如此疯魔的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莫非一直以来,醉的是自己,清醒的人始终是父皇?
众人神色变换之际,那声音越来越大,在寂静空荡的冷宫里也越来越清晰,众人的神色也由疑惑,震惊,最后到尴尬,愤怒。愤怒的只有归月王。
那声音分明是两个人的□□与喘息。显然,有对鸳鸯正在归月王父子三人求仙问道之所行风月之事。
“大…大胆…”紫苏阁阁主面色也极其尴尬。
秦颂道,“父皇,不如让我去…”
归月王眉目间尽是阴沉,“呵,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后宫里做这等事。”
归月王带着三人,摸到那声音传来的角落。这里久无人至,杂草树木太多,几人走路的摩擦声本来很大,但对方显然比几人方才练功还要投入,甚至有渐入佳境之势。
归月王拨开最后一层杂草,看到角落里野合的鸳鸯,一个宫女,一个侍卫。他看着二人如同看着两坨死肉,殊不知,自己的二儿子秦颂在看清后,心中却升起狂喜。
秦颂上前一步,“大胆!”
地上的鸳鸯这才清醒过来,被围上来的四人吓破了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惊恐地抱在一团打颤。
“两个奴才好大的胆,竟敢在父皇修炼的地方做这种苟且之事,还不快快认罪!”
二人本来已经吓得不行,听到面前的竟然是皇帝,那个宫女当场晕厥了过去,侍卫虽然没晕,但闻着味儿,好像已经尿了裤子。他绝望的俯身,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扬看着二人,逐渐觉出不对,再往旁边一扫,吓得恐怕比那小侍卫还厉害。他立即上前想要隔开归月王与角落二人,“父皇,何不赶紧叫人将二人清理出去。”
可惜秦颂不给他这个机会,“两个贱奴,赶紧将衣服穿好…”他也上前,走得更近,将旁边掉落的衣物朝那小侍卫踢去,忽然发现了什么,“咦?这是?”
秦扬还想阻拦,秦颂却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捡起,“你们这…这东西…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归月王一瞧,秦颂捡起的东西分明有点眼熟,双眼顿时瞪得老圆,“给朕看看。”
“父皇,这等贱奴的污秽之物,怎么值得您…”秦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被归月王一下子挥倒在地,“给朕。”
秦颂双手奉上,归月王拿在手中翻看起来,又从怀中拿出自己放才还以之修炼的秘籍,放在一处,简直一模一样。他上前将没穿裤子的小侍卫提起,牙根咬的快咬出血,眼底的血丝织成网,“这东西哪里来的?”那侍卫吓得在几人面前当场尿了出来,窸窸窣窣流了一地,角落里都是尿骚味儿。归月王嫌弃的讲那侍卫放下,回头冲紫苏阁阁主咬牙道,“阁主,这失传的东西,怎么连奴才手里都有?!”
秦颂暗道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他故作慌乱道,“怎么会,大哥不是说是失传的东西…”他边说边指着那侍卫,越走越近,“快说,这东西哪里来的!”他看似在质问侍卫,实则不动声色地朝那晕过去的宫女周围打量,然后突然往下一摔。
“哎呀!”秦颂也豁得出去,那侍卫刚尿的地方,他伸手一下摸进去,又摸出了什么,
“怎么还有一本?”
秦颂手上的又是一本看着跟归月王的秘籍差不多的书,不过是从那宫女的衣物中摸出。归月王上前将那本抢过来,再顾不得其他,直接跪在泥里,将三本书摆在一处,秦颂已经从不知什么地方拿来一盏烛火,让归月王看得更清楚些。
乍看上去,三本书几乎一模一样,但仔细分辨,归月王的那本跟小侍卫衣物中的那本的确一样,却与从宫女衣物中拿出的那本有些细微的区别。但区别只在那些看不懂的异族文字,具体什么意思也看不明白,归月王索性将三本都翻开,每页都仔细对照。
紫苏阁阁主无助地看向秦扬,却被秦扬绝望的脸色吓得不敢动弹。
秦颂举起烛火,贴心地为归月王解惑,“咦,父皇,这两本内的姿势倒一样,但这贱俾身上的这本却….却好像与我们练的这本方向不同,姿势也不同?”
归月王几乎匍匐在地,一页页抚过,恨不得用鼻尖描绘出纸上的线条。宫女身上的书,每一页的姿势,与归月王日日修炼的姿势,完全不一样,但却是完美相配的。分开看看不出来,可两本书上的人物姿态结合起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归月皇手中的秘籍画的男子,宫女那边掉出来的画的女子。归月皇将自己这本翻到第一页,又将女子的那本翻到第一页,重叠到一处。又将自己这本翻到第二页,将女子的那本翻到第二页…
试了几次,归月皇的脸色愈发惊怒交加,由红变紫再变白。眼前的秘籍分明是,市井坊间,宫内宫外,人人都能看懂的,春宫图。
原来这才是此局的关键之处,这才是这本,不,应该是这套“功法”的奥妙。
对着树修炼大半夜的归月王,在这对野合的奴才面前,终于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