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刘长生就来到了厂子里,他看到曲秀秀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芳,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马芳也不好受,明知道人家俩人是订过婚的,可心里就是酸涩胀满,直说去厂子里看看布料,转身就走。
“刘长生,我有话想和你说,你送我去印染厂行吗”曲秀秀主动和刘长生说话,这是两个人相处大半年来都极少有的情况。
刘长生本能的想要拒绝,可看到刘乐瑶也看着自己,硬着头皮转身往车跟前走去。
他今天其实是来找刘乐瑶的,告诉她家里已经开始平整地基了,再就是楚豫东今天被镇里叫去了,不知道啥事。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被曲秀秀给逮到了。
因为是新手,开车很慢,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哑巴似的,好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了这份安静。
眼看到了印染厂,曲秀秀清了清嗓子。
刘长生的手就立刻握紧了方向盘,他的嘴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看着到了厂门口在路边停下车。
“我。”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彼此都看着对方,这么毫不躲闪的对望在两个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也是极少见的。
“你先说吧。”刘长生别开目光,低头盯着方向盘。
曲秀秀呼出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我想退婚。”
“啥”刘长生突然拔高了音调,目光也刷拉一下就看过来了,那样子把曲秀秀吓了一跳,这男人反应咋这么大
“你说啥再说一遍”刘长生追问了一句,生怕自己听错了,看曲秀秀脸都白了,摆了摆手:“你别害怕,说就是了。”
“我怕啥”曲秀秀嘟囔了一句,才继续说:“你不能入赘到我家,我又不忍心丢下我妈和我妹不管,再者咱俩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只鸡和一只鸭子关一个笼子里似的,这样过一辈子我不愿意,所以我昨晚找乐瑶说了退婚这事儿,她不反对,不过让我亲自和你说。”
“呵。”刘长生意味不明的轻呵了一声,心里却已经快要冒烟了似的,能反对吗妹子才不会反对的
“咋了你不同意是不是”曲秀秀摸不透刘长生的意思,一直以来也搞不懂刘长生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看他这神情,实在是心里没底:“你别不同意,其实你家现在发达了,以后肯定有好多人都愿意跟你,我是没福气,咱们俩就是黄了婚事也别做仇人,乐瑶说让我继续在厂子里上班的,我在印染厂,咱俩见面机会少,我不会打扰你生活的。”
见刘长生不说话,低了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可我就是个农村丫头片子,能有个机会在城里工作,能赚工资,我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刘长生,你为人厚道,不会难为我是不是”
刘长生这会儿都想跳起来了,但也知道那样不好,强忍着要笑的冲动,一本正经:“我不为难你,不过你给我交个底,想好了吗以后不后悔吗”
“想好了,不后悔。”曲秀秀回答的干脆利索。
刘长生笑了:“成,退婚这事儿也不为难你,彩礼啥的都不用退了,你好好工作,我去忙了。”
曲秀秀直到下车都没想明白,望着开走的大货车,突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做的事情不是错的,老刘家的人都巴不得这样呢。
转念一想,忍不住在心里怪自己不对,把刘乐瑶和刘长生的态度归结到宽厚的范畴里了。
左右是退婚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走进厂区的时候眼底都带着笑意。
急匆匆的来到了段先进的办公室,推开门进来,就见段先进正在忙,满心都想告诉他自己退婚了,可毕竟还没退利索,强压下心里的雀跃,从旁边拿过来布料开始做实验。
段先进几次抬头看曲秀秀,见她丝毫没有受到昨晚那件事的影响,心里总算是踏实点儿了。
尽管如此,还是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引起误会。
与此同时,刘长生一进服装厂就跑去了质检工作区,看到正在监督质检员检查的马芳,眼底的笑意就漫上来了。
在别人眼里,马芳处处都不如曲秀秀,可他却觉得马芳个子矮不是缺点,小巧玲珑看着招人疼,马芳长得不漂亮也不是缺点,他自己也不是多好看,俩人在一起挺般配的,马芳虽然不是多好看,但是耐看啊。
还有马芳工作多认真啊,质检这一块很重要,以后俩人结婚了,马芳能和乐瑶相处融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就曲秀秀的那个脾气,如果真和乐瑶长久相处,一旦有点儿不痛快俩人还不打冒血了,但换成马芳就不同了,马芳性子温柔,就是乐瑶娇惯点儿也没事,她这个当嫂子的肯定会包容一下的。
再者,马芳虽然家里也是孤儿寡母的,可一个村子里住着,自己娶了马芳肯定会照顾丈母娘和小舅子的,只要自己肯干,好好过日子,还能让他们遭罪不成
马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抬头看到刘长生的目光,心口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急忙低头假装检查质量,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行。
刘长生看马芳耳朵带脖子都红了,忍不住抿着嘴儿就笑了,大大方方的走到马芳跟前,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红布包塞过去:“鞋垫挺好的,我先去拉砖,家里盖屋呢。”
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厂子里上班的人并不知道咋回事,见俩人这样有人就打趣马芳:“哟,马队长,你对象可真俊啊,是不是该给我们喜糖吃了啊。”
“就是,看看那小伙子一脸痴汉样儿,就是看中咱们马队长了,对了,听到没有,那小伙子说是家里盖屋呢,是不是盖好房子就结婚啊”
马芳紧紧地握着刘长生塞给她的红布包,耳边是大家的打趣声,心里就像是装进去一只发狂的兔子一般。
好半天才冷下脸故作镇定的说:“大家都精神儿的,这一批货一会儿就要送去卖场,出问题我可要把账算在个人头上的。”
看着温温柔柔的性子,但工作起来颇有几分六亲不认的架势,所有人立刻低头认真干活了。
马芳脸红心跳的出了质检区,躲在角落里拿出红布包,手都在颤抖,好半天才打开,里面是一只白亮的银镯子。
猛地抬起头看着厂区门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刘长生送个镯子给自己,是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