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圣医族,落嫣将结魄玉交给习霖,习霖说:“泽尧吸收完结魄玉里的灵力,他的魂魄便可以重回他的身上,过不了多久,便可以醒过来了。
千席尘原本是属于泽尧身体的一部分,此时,也只不过是重回了泽尧体内,可是泽尧醒来,却不会记得与你在凡间的任何事情。”
落嫣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好在千席尘保住了,泽尧也可以醒来了,那么,那段记忆有她记得便罢,都不重要了。
她借助梦境回过千承国一趟,想看看如今的国主是谁?
重重寰宇之中,清冷的大殿之上,她看到一个人影,明皇色的朝服,埋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奋笔疾书,待他抬起满脸的愁容,落嫣这才看清——竟是畅安!
:“造的什么孽呀!批阅奏折的事,还是表兄来得得心应手!我要的是自由啊!”凄清的大殿里回荡着他悲坳的大叫,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倒是有些渗人。
原来,千席尘消失之后,国家无主,太后为了稳定朝局,遂将与千席尘有表亲血脉的畅安认作义子,扶上了国主之位。于是乎,这个逍遥惯了的畅安王爷,有朝一日被繁重的朝务所累,自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也只是在人后嚷嚷,人前他还是得认命坐好这个头顶上砸下来的国主之位。
见畅安那一副欲哭无泪又不得不认命的表情,落嫣轻轻掩嘴偷笑,捻了一个诀,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水钰是个关不住的主,在这神境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他被闷得快发霉了,想着这里也不再需要他,因此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神境逍遥快活去了。习霖见着这封信时,气得直跳脚:“好你个水钰!说好告诉老夫的事!你又蒙老夫!招呼不打一声就逃了,真当老夫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老夫下回见着你,怎么找你算账!”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将习霖气成这样。落嫣不由得好奇水钰究竟是瞒了习霖什么事,犯得上他如此大发雷霆。
习霖实在气不过,拎着花洒走了出去,落嫣也跟了出来,见习霖正在给园子里的花浇水。落嫣不免好奇:“”记得来圣医族时这些花已经结了苞,为何至今竟无一朵开放?”
习霖放下花洒,回答了她的问题:“老夫浇了几百年的花,未曾见过一朵花开,估计是……不会开了吧?”说到这里,他有些怅然
落嫣更加好奇了:“既然不会开花,你又为何盼着花开?每日亲力亲为的照料。”这倒不似习霖的个性。
习霖没有再回话,拎着花洒准备回屋,落嫣蹲下身,抬起手扶起一株焉了的花苞,抽手时不小心被叶茎上的刺划破手指,银白色的血珠滴落下来,沁进土壤之中。
奇迹,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满园花苞纷纷展开绽放,五彩缤纷,吸引无数彩蝶飞舞,快要退出园子的习霖看着脚下的变化,回头一看,顿觉不可思议。
他认为,无论他怎么努力,再也不会看到这些花盛开的样子了,没想到,落嫣居然令这花开了。
他快步走到落嫣面前,拉住她的一只手,神情格外激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落嫣抬起自己的手指,那上面还渗着血珠:“好像…是这血…”
:“你是她的女儿!”习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除了她的血脉,没有人能使这些花开放,老夫,竟一直不知。想来,水钰那家伙也一直在瞒着老夫。”
:“谁?谁的女儿?血脉?”落嫣一时反映不过来。
习霖已经激动得不能言语,满目的湖水微微起澜,让人不禁担心若再低下那么一点点,眼眶便会承载不了那些盈满的湖水,决堤四野。然而,终究是落嫣多虑了。
他望着落嫣,不晓得过了多久,似乎像一场梦境一般长,又似乎像一场梦境一般短
:“你可知道你是如何来的?”
落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从雪被里钻出来的,无父无母。”
:“不,你有父母,你的父母是…是…”习霖哽咽住了,落嫣俞发焦急起来:“你知道我的身世?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她揪住习霖的衣袖,摇晃着迫切追问。
习霖别过脸去,有一绺细微的叹息自他嘴角飘荡而出:“老夫曾托水钰送一颗花种去南海仙山,原本想让南海观音用神水为这颗花种塑一个人身,没曾想那糊涂师弟半路将这花种遗落,却不知遗落在何处。当时一气之下,便将他罚入轮回之中受处,想来他是因为这个怨怪老夫,才一直不肯将你的身世透露给老夫。如今看来,你便是那颗花种了。”
他终于明白,水钰说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她是谁,你一定会后悔今时对她的利用。”习
霖看着这满园子的花开,牵扯出万般情绪出来:“这一园子的花,是她留给老夫的别恋,想她在时,这里繁花似锦,美似仙境,可自她逝去,这里,便不曾开过一朵花了,哪怕老夫日日给它们施肥浇水,也终是等不来一朵花开。”
落嫣却不知他口中说的她是谁,默默听着他诉说。他抬头看天,带着几分怅然陷入回忆当中:“老夫初见她时,她一身伤痕躺在草从之中,奄奄一息,难得见我这个闲游天地的神经过,遂拉着我的衣角央求我救她。我原不是那般心善之人,却在见她那盈了泪水楚楚可怜般的模样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将她带回了圣医族疗伤。她脸上及身上的伤好之后,我才窥得,这是一个怎样可怜见的美人,目似盈了秋水璨然星洁,肤若白玉凝了万年雪脂,娇而不媚,媚而不俗,却是人间难遇,天上少有,愣是那个男子见了,不心生怜爱,女子见了,不生出几分恨来。
她抚着绝美的容颜向我诉说道:“因我生得这般容貌,惹来族中不少女妖的嫉恨,她们时常欺凌于我,前几日,因一男妖偷盗妖王的宝珠赠我,她们便认为是我蛊惑他所为,遂将我痛打一顿,赶出了族群。”说到伤心处,几滴晶莹垂落而下,轻轻饮泣:“其实,我哪里有犯过什么过错?错就错在,不该拥有这副皮囊。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好妖,哪里就成了她们眼中的祸水?”
幸得圣医尊者救命之恩,小妖无以为报,便在尊者身边做个侍奉的婢子也罢,只是不知尊者,愿不愿意将我留下。”她抬起水雾的眸子又道。
我那时觉得,将一个弱质女流赶出去,却也不是什么道德行径,遂将她留了下来,她每日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倒是将一些生活琐碎料理得紧紧有条。我是个懒人,除了摆弄药草,不喜弄些花花草草,乐自她来了之后,我这荒芜的园中倒是百花四季繁开。那时我才知,她竟有这司花的本领,想着上任花神飞升之后,一直未找到合适的继任花神之人。天界已经百年未见花开了,若她能够任了此位,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只可惜,她是只花妖,妖与神,怎可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