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眉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那她后来有再联系你吗?”

成嗔削着苹果,自然接道,“没有啊。”

说着很快便反应过来,对上战眉早就发觉不对的目光,他深深皱眉,她的表情也不好看:“不对,陈掩不管怎么,一旦没事了,一定会给我们发消息的。”

说着赶紧套上风衣一路跑到外面,战眉去提车,她拍了他的胳膊,“来不及了。”说着竟一路跑了出去。

战眉看着她速度之快,只好开车跟着她,他们相隔不久,前后脚进入他们的家。

屋子很黑,没开灯,成嗔小心翼翼喊道,“陈掩?”然后打开了灯,一切深深震惊了他们的双眼!

屋子里凌乱不已,是遭了小偷了?

满屋子被翻得,连个下脚的地儿也没有。

她掏出手机,却紧张的连号码都拨不出,“怎么办?”她看着战眉,急得直跺脚,战眉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怎么办?战眉?陈掩她不像我们……她……她不会防身……”她哭了,蹲下来抱住胳膊,“你说她要是出事了,我、我怎么办啊?我……我都没有保护好她。”

她自己病了,整条胳膊变暗发黑,她都没有什么表情,她杀了那么多人,心理素质过硬,此刻却为了陈掩大哭至此。

“你别急。”

他拿着她的手里,往外拨着号码,安慰她自己却也是焦急地来回踱步,打了几遍全部关机。

“姚远的也是,联系不上。”

“怎么办?”她抬头,毫无头绪。

战眉拉起她,帮她扑着风衣上的灰。

“啊!——”她突然挣开他,在屋子里急切走,好像在寻找什么,“怎么了?”

她没理他,反而神色越来越焦急,最后竟然咬着自己的袖子偷偷哭,“你告诉我怎么了?”他握住她的肩膀,这般晃着她她却十分抗拒,都不愿看他,只是不断地泪流满面。

“我听到陈掩在哭。”

“她说她疼。”她抓着战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战眉,你说,你说,她在哪儿啊?”

平日里,她那样骄傲如灿阳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发丝被眼泪打湿粘在脸上,成嗔扯着他的袖子又哭又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甚至已经崩溃了。

当战眉把浑身是血的陈掩带回来的时候,她恨死辛畏了。——

成嗔迎出来,看着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陈掩,惊恐地睁大双眼,“她怎么了?!”看着她的白衬衫上面伤痕累累,“怎么浑身都是血?谁打的?”

圆领白衬衫上都是血印子,一条条像是用鞭子抽打过一样,她本就长得瘦,只比成嗔矮两厘米,现在这般模样直接惨不忍睹。

成嗔的眼里蓄满泪水,她把脸别过一边,良久终于忍住,转过来一脸冷静地把她接过来,拦膝抱到陈掩她自己的房间。

为她洗漱,整理,擦拭伤口。

忙活完已是半夜了,她堪堪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一大杯之后,她问,“你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

她看着杯底流动的液体,战眉心下大惊,她明明没有看过来,却无形之中多了许多压力一般,吓得他根本不敢说话。

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她?

思虑间,成嗔已经站起来,走到客房门口背对着他,侧脸半转过来,眼神更像是在瞥看身后的地面,“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辛畏。”

说着转过去,语气冷硬起来,“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战眉这下是真怕了,成嗔她要是真想对付一个人,那她肯定会笑着跟你说。

哪怕手起刀落,都是嘴不离笑容。

若眼下这般冷硬的态度,那她肯定是要与那人结仇到不死也难缠。

唉,罪孽啊。

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没有看好辛畏,不然他也不会变成这般。

是他的不是,他站到他面前两多年他却一点也没认出来他。

什么与老板勾结,什么合作,什么计划,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希望他们的家人和他们的朋友能够平安。

她甚至想过要去跟辛畏拼命。——

“我冷静?”成嗔听这话,笑着道,“你叫我怎么冷静?陈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情,就不应该再插手。”说着,她关上门。

战眉看着她,不让她冲动,她偷偷溜出去,想要解决辛畏。——

他匆匆起身,一边往外赶一边给成嗔打电话,永远显示被挂断,他开上车,又给她发信息——成嗔你别冲动,陈掩现在很虚弱离不开你,还有姚远……你这样冲动行事,你有考虑过他们俩的未来吗?

想到陈掩和姚远,自己要为他们两个负责,她又只好回来。——

十多分钟之后,他看到成嗔跑回院子里。于是开车从隐秘角落里驶出来。

后来还是执念,想要问问陈掩,凶手是谁。——

“对了。”饭桌上,成嗔给陈掩夹菜,本来想顺势问问是谁把她带走,但是转念一想陈掩肯定不愿意回忆。

而且人都回来了。

算了吧。想法作罢,全程都没有看到战眉的紧张表情。

没有刨根问底,太好了。某人“做贼心虚,逃过一劫。”

……

“成嗔,”吃早饭,他跟她走在附近马路上散步,“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辛畏他是你弟弟。”

“霹雳!——”好像如雷贯耳一般,她被吓傻了,“你说什么?”

“辛畏是你亲弟弟。”他又重复了一遍,陈掩愣住,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合格。所以她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了许多年的冷落跟无奈。听着战眉简述的大概故事。

她深有感慨。

命运弄人啊。

“成嗔。”他不顾危险,将手放在她手上,成嗔怕自己传染到他,即刻挣开他,却又被仅仅握住,对方一脸坚定,“我不怕,成嗔。有难我们一起扛。”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两个人异口同声。

她说她想见见他,她一直亏欠,早已忘记的弟弟。——

“我想见见他。”战眉自然知道“他”是谁,他思考良久,而后郑重地点点头,“好。”

说着牵她的手,快速穿到了仓库,他果然把这里当家了。虽然与蜘蛛网为伴,可看得出来,他收拾的很干净。

他很喜欢这。

大概是因为只有这里,他们两个才会随时来吧。战眉有些触动。

眼睛居然会想难过。

想流眼泪。

男孩看到了他们,视线渐渐从欣喜转为平淡,成嗔看在眼里,率先说道,“心心……我、我是陈掩。我是姐姐。”

然后看着男孩一直直视着他们的眼神,她只感到心虚。

这么多年她没有照顾好他,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成嗔想想,突然觉得很愧疚。这是跟陈掩一般心智的孩子啊,一样单纯,他甚至比她们都要小好几岁。

她怎么能不宽容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对这个孩子狭隘呢?

到辛畏对她的抗拒和冲突,讨厌。——

这样想着,她上前几步,想要拥抱他,“心心……”

男孩一脸戒备,甚至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的示好。

成嗔心里一阵钝痛,却只能忍着道,“姐姐对不起你,那你是喜欢叫辛畏,还是心心?”

“成嗔,你别假惺惺了,你自己叫什么,你还记得吗?”男孩一脸冷酷,绝情。

他嘴角勾起,语气嘲讽,带着尖利的刺。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帅气的男孩,成嗔只觉得自愧,“是姐姐错了,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忘了你太久太久,才让你变成这样……”

“我变成这样?”他笑了,打断她,“我怎么了,姐姐,你看我这不是挺好吗?”说着转了个圈,笑容挂在嘴角。

眼神确是一脸阴沉,分明写着拒绝。

到她十分自责。——

明明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失职,亏欠自己的弟弟啊!

看着弟弟在自己眼前闯祸。——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在我姐姐眼里,你只是一个,妹妹而已。”他轻笑着,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妹妹”二字咬得尤其种,讽刺之心路人皆知。

姚远心下一横,瞬间移动到他面前,一脚踹倒他,辛畏故意没躲,然而他下盘很稳,故意顺势倒在地上,也不算太狼狈,他头微扬,看向成嗔,“看见了吧姐姐,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十足地利用成嗔对他的歉疚亏欠和母性之心,却忘了,他的姐姐不是傻子,不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母同胞出来的优秀姐弟,两人的双商,不会差到哪去。

“收手吧,辛畏。”

女生逆着风,散落的头发被风吹起,却并未减弱她的气场,反而语气更加坚定,“你不喜欢我叫你心心我可以称你辛畏;你不喜欢姐姐可以报复我;可是你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不能够算计我的朋友。”一句话,稳定军心,揭开了陈掩的所有疑惑。

到眼睁睁地无奈,划线拒绝。——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亏欠你,就算你再怎么痛恨报复,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的责任。”

“对你,我只有永远的亏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下罪恶的深渊而因为心软不去拉你。”

“可我,不会再纵容你了。”她转过去,拉着陈掩离开。

再到那天他是怎么再对陈掩出手的。——

“亲弟弟亲弟弟不做人事,把她害成这样。”陈掩义愤填膺。对于成嗔的伤痛,她一直耿耿于怀。

成嗔看着,起初还能笑着打圆场,如今却根本插不上话。

陈掩转过去,点着蜡烛灯,“亲弟弟也没用,挑拨离间也没用,我和成嗔分不开的。”

没说几句,辛畏便恼了。

“臭丫头!你找死!”说着一掌打过去,成嗔想都没想就替她挡了过去。

陈掩从不明所以到一脸震惊,“成嗔!”她接住她,一起倒下来。

战眉和姚远听到响动也都赶过来,辛畏却早已离开。

“都怪我。”陈掩落下眼泪,“对不起,成嗔,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成嗔自己接过肩膀上方的伤口,余光处仍能看到其已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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