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能撑过来,也是个奇迹。”医生感叹了一句,摇摇头,一边收拾东西,不忘嘱咐旁边立着的几个大汉:“记住,不能再让他有任何劳累了,切记!”
说完提着箱子离开了,出大楼时贪婪地望了一眼天空,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用药把人折腾成这样,造孽啊。”
他对助手说:“记住,找个时间就离开这吧。”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摇头,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完全没看到那助手在墨镜框背后的,狭隘扭曲的双眼。
陈掩这次很幸运,第一时间就被陈父陈母发现,送去了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说可能是最近压力过大,注意休息,很可能是低血糖了,耳边陈父陈母一直点头,对医生的话深感正解,看着宝贝如今消瘦的面庞更是一脸痛心。
陈掩却知道,自己这回心慌的原因是什么,是晕眩前的前一秒,她听到十分微弱的一声“对不起,阿掩。”
那种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深切的悲痛。
她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新闻,里面称大多数双胞胎从出生开始便会有心意相通的奇妙感应,一方生病另一方也会不舒服,甚至会隔着不同的环境遥遥相互感染,会得相似的病症。
难道,她与姚饶,也有这种“心意相通”吗?
那,他在哪呢?她从医院走出来,看看天空,突然觉得眼前的阳光显得无比珍贵。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在她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前在姚饶宿舍门口晕倒之前,她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没有外力攻击,也不像是迷香味道……
更多得反倒像是一种……混着植物的,淡淡香气。
味道好像在哪儿闻过……是哪来着……头又开始痛了,她捂着头,突然感觉头疼得要裂开了一样,幸亏此时陈父陈母刚好办好手续出来,看到孩子这样马上凑过来,陈母一脸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说着两个老人家抬头看看彼此,皆是焦心不已,陈掩见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于是轻轻摇头道:“没事,只是想起来什么,有点头疼。”
陈母当即说:“那咱就不想了,啊,不想了。”
女生安慰地点点头,“知道了。”然后从他们手里拿过行李先一步走了。
只是心头不免怀疑,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好像突然漏掉了什么,哪里有点不对劲……
“嘶——”她忍不住蹲下来,好看的眉毛皱到一处,不成,还是头疼,算了先不想了。
回到家以后她收到一个电话,叫她把快递拿走,对方语气透露着不耐烦,因为这个快递在超市积压很久了,她慌忙应下拿了回来,是一个深色的快递包裹,发件人信息地址打了码,背包大小,看不出什么。
奇怪,会是谁给我寄东西。
不是陈掩以为自己人缘不好,而是自认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姚饶家,早就把社交和学校抛在一边儿了,她还没有谁非找她不可的自信。
不会是学校给我邮递教材了吧?
她有些惊恐,手上的小刀已经先意识一步划破了袋子,是一个纸箱子,里面杂七杂八装了不少东西。
她翻了翻,是几根带血的鸟毛,一个被踩坏了的面具,下边还放着几封信。几个东西上面都是血迹斑斑。
她甚至都没有拆开的欲望。好家伙,还洒了红墨水上去,是谁这么无聊?
不怪她这么想,总有一些从小玩到大的游戏,比如以捉弄人为乐的寄一些无聊的“探险宝藏”一样的东西,别人只是逗你玩玩,你当真了就可笑了。
无聊!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陈掩姑且把这个当作了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她百无聊赖地吐槽几句,捧起盒子转身就要丢掉。
这盒子质量不太好,起身的时候箱子底还漏了,被塞在夹层里的东西掉出来,飘在地上,她险些踩到。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几张照片,上面的人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男生头发蓬松,穿着球衣,大致轮廓仍能看出帅气,那人怀里半抱着篮球,明显刚从球场回来。
有些眼熟,她大致扫了几眼,才发觉那上面的人是姚饶。是谁这么迷恋姚饶,心里暗自腹诽,心下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像是自己口袋的钱被人窥视了一样。
手指怎么黏黏糊糊的?抿了一下照片才发现,捏着的照片一角上有几滴血迹,翻过去看也是,像是一角都被放在血液里浸泡了,背面用碳素笔写了一行字——姚远,2017。
字迹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写的,更别提字迹对比了,弯弯绕绕的,更像是靠在软软的地面上写得没力气一样。
不对。字迹并没有勾抹突出来的细节,说明不是环境无法下力的困扰,而是写字的人的问题!
姚远是谁?
来不及细想,她马上扯开椅子拿笔试验,手下试验未停脑子一边飞快结论:不会写字的人写字往往一笔一划,只有手上无力或者哆嗦的时候才会写出这种效果……
无力,哆嗦……这个人为什么会连握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说,有什么事让他无法专心写字……
她又拿起笔写写画画了一会,很快被推翻:不对,如果事态紧急的话完全可以飞快划拉一个轮廓连笔!除非……
他是遭遇了极大疼痛,才会笔都拿不稳,哆哆嗦嗦地写完这几个字!
得出结论后,她突然觉得写这行字的人有些可怜,视线重新落在照片上,陈掩突然觉得那轻飘飘的几张纸此刻却显得那么沉重。
她闻了闻手指,上面带血的腥气告诉她那不是红墨水。
姚远,她再次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是谁,跟姚饶是什么关系?这会不会是他在向我求助?
目光顺着思路看向那个盒子,此时此刻,她却忽然没了打开那几张信的勇气。
心念微动,脚下的步子已经朝盒子迈了过去,她咽了口唾沫,按下心神,把信封抖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一封,两封,整整四封,都是什么都没有,外皮也是什么都没写,上面只有几个红色的血点子。
一连几天,她都收到了相似的包裹,里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几个无关紧要的玩具,但更多的是照片。各种各样的照片,都是围绕着一个男人的,走路的,吃饭的,但无一是正脸,模糊程度基本断定是偷拍。
陈掩起初还挺紧张,受到曾经的一个电影影响,她也以为是真的有人来找她传递信息求助什么,可当她拿着带血的面具和信去找检验科的同学帮忙化验时,对方却告诉她,是鸡血。
当时她的表情,别提多有趣了。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喜悦”。
也不是没有好处,这随之加深了她的头痛与失眠,起初还只是接连晕倒却什么都没有的恍惚,现在已经严重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成嗔建议她去报警处理——恶意制造恐慌,严重影响公民的正常生活与精神健康。
她也想过,可最终都被不了了之,因为她觉得,那些照片上的人过分熟悉,她甚至总在想,那会不会是失踪了的姚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