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对不起。

我对不起爸妈,没有照顾好你。

一瞬间,多少记忆碎裂在脑海里,她好像可以想起来了什么。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伸展胳膊,就要跳下去。

她轻轻一跃,仿佛是一片羽毛,漂浮在空中。

我死了吗?

可是为什么,在临死之前,她听到悬崖上边撕心裂肺地一声,“姐!——”?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吧?她淡淡一笑,闭上眼。

辛畏在悬崖上痛哭捶着沙石,手里全是鲜血,“姐!——”

旋即是崩溃大哭,他把头埋在膝盖里,终于哭得像个孩子,“姐……”

战眉走到他身旁,故作坚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过去。

战眉步履艰难,如同一个备受打击的老人。

他回去,民宿里他的房间,她早已留下一封遗书——

“战眉,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是我的选择,成嗔。”

怪不得,她不吃药。宁可自己伤口忍着疼也要骗他说是嫌药苦。

怪不得,她不看医生。原来是早做好了牺牲的打算。

战眉跟他说了之后,他马上去找了姐姐成嗔。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有人替他承担,帮他默默隐瞒着,一直在刺着自己的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的罪孽,何苦要兄长和姐姐为我担?

山里道路千万条,野草纵深,他掏出随身的利刃劈着喇人得刺血藤,他把自己所有的错事全都想了一遍,深深得知自己的过错有多深,伤害了四个人。

不包括他自己。

他想,好不容易劈完野草,再抬头时却发现林子深处,有一女生穿着白衣褂环着手臂,倚在木栅栏旁,正在看他。

目光对视时平静无波。

可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涟漪。

“姐!”他痛哭,跑过去抱住她的肩膀。

成嗔愣住,身后的少年却已冲身上前,先前扯过辛畏,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用力不小,辛畏鼻子上挂了彩。

却是年轻气盛,反应过来后一拳迅速回了过去。

两人打成一团。

辛畏手下用劲不小,少年脸上亦是落下了不少伤痕,但是两个年轻气盛地少年却是谁也不服谁,打得谁也不服谁。

到最后还是辛畏技胜一筹,手中的刀子直直扎进地面,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胸口。

他眼里戾气极重,成嗔起初未发觉,只当是给他们二人松动松动筋骨,她自认自己并非拥有红颜祸水的魅力,所以只是在一旁抱胸观战,对二人的表现皆是轻轻点头,到最后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辛畏招招标准,下手恰到好处,点到为止,齐音易防守,扫腿主攻他下盘,两人对决难舍难分。

可是现在,辛畏下手极狠,他是医生助手,善观察,很快就知道对方的弱点,攻击他薄弱部分,虽说年轻气盛却也不至于毫无分寸,怎么现在招招夺人死穴?

不对劲。她皱眉摇摇头。

于是即刻叫停。

事情从急,她插手上前,直接从他们两个中间打过,抬臂向上拦过两人交手的力,然后挡在齐音身前,抬手停止道,“辛畏,停手。”

可是对方却像是杀红了眼一样,并未有半分收敛,甚至还想越过她身后偷袭,她只好先他一步一掌打过去,辛畏退后两步,头晕片刻,然后清醒过来。

“姐?”他不敢看成嗔,目光躲闪。

成嗔心下明白七八分。

只好转过去对齐音道,目光歉疚:“对不住了,齐音,今天伤到你了。”

“没关系,你今天能不走吗?”他捂着肩膀,目光中隐隐含带着期盼。

如星光熠熠,成嗔一愣。

辛畏地目光不悦,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齐音也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妥,低头笑笑,复又抬头歪头看她,“我的意思是今天我的伤口可能还得等一天才能好,要不你们明天再走?”

说着还笑着看向辛畏。

辛畏心下有事,无心理他,成嗔只好道,“好吧。”

翌日早上,他和成嗔离开时大婶和齐音出来送客,辛畏少年轻傲,伤了人家也是他不对,于是掏出自己的随身匕首押给他,“赔你。”

“谢了。”齐音对他笑笑。

辛畏轻哼一声,抱着手把头别过去,成嗔出来打圆场,手轻握到一起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他自知骗不过成嗔,只好如实相告。

“你的手怎么样了?”齐音的手还未来得及碰到成嗔,辛畏即刻扯过她离开,头也没回,“谢谢关心。”

没想到还未出门就遇到了战眉。

他也出来找,没想到真的碰上了好运气。

“成嗔。”他一路撑到现在,见到她欣喜万分,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成嗔!”“太好了,你还活着。”

齐音心里微微苦涩,然后泛起酸气。

她……她有男朋友了?

成嗔却马上挣开他,“我不认识你。”

辛畏站在一旁眉头微挑,眼神微微讶。

姐姐此举,是?

“你怎么了?”他还要上前抱着她,她退后一步,语气冰冷,“请你自重。”

然后拉过辛畏,下山。

齐音心中微微泛起喜悦,战眉愣在一旁。

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重伤,即刻用了移动术,片刻来到她面前,“你说清楚。”

“我不认识你。”成嗔越过他,却被他拉住胳膊,她回头,战眉目光透出痛楚,“我不相信。”

“成嗔。我不相信。”他一字一句道。

成嗔不说话了,辛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热闹。

三人不动。

而那边的齐音和大婶则是被战眉的瞬间消失而吓到了,大婶退后两步,看向儿子,“哎呦,这……”

然后拍拍他的胳膊,“看来这姑娘,我们攀不上。”

她深知自己儿子的心。

齐音眼光清高,却不想这头一次动心,便是无疾而终。

她微微叹口气,可是站在一旁的齐音却丝毫没有听进去,他刚刚看见了,他不是瞬间消失,而是以极快地速度超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上去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跟他相较的资格?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可以超越他?

甚至替代他?

从前从未有过的爱情,嫉妒,欲望,一时间全部吞没他,在他心里燃烧。

他看着远方,目光放远,久久不回。

现在,欧洲园林大量植物都是来自云南,云南也被称为世界植物园之母。

昆明是亚洲最大的鲜花基地,云南人也喜欢鲜花入菜,可以吃的花有300多种。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束玫瑰花,“这是云南特有的品种,送你。”

说着强硬放到她手里,无刺,却十分烫手。

于是把花转手甩到一旁的辛畏手里。

看得辛畏牙酸不已。同时庆幸道,幸好是亲哥,不然这样他还不得把我杀了?

“公元8世纪,洱海边又出现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南诏国。

国力强大,国土跨云南全境,四川西部甚至到今天缅甸越南。”

“云南人自古就生活在一个个封闭独立的小圈子里面,不同圈子形成不同民族,互相说话都听不懂。

云南是中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

很多山区民族至今信仰原始图腾。

在这种舒适又封闭的环境下,云南虽然民族众多但却没有冲突和纷争。

没有苦大仇深的过往,云南人大多单纯良善,闲适乐观,过着乐天知命的慢生活。”

他看向她,“所以当时能遇到那个医生,真的是我们的福气。”

“遇见你,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运气。”

成嗔笑了,白眼道,“那你敢不敢跟我在山花烂漫时,彩云南边见?”

战眉一愣,“什么?”

恰巧有一个热气球过来,她付了钱,上去和辛畏一起离开。

“喂!”战眉还没反应过来,辛畏就马上跟成嗔一起,对他笑着摆手,他还摆了个鬼脸给他,“略略略——”

“哈哈哈哈!”未等他反应过来,辛畏拍着绳子大笑道。

成嗔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真心为他高兴。

“姐,”他转过去,“那你为什么……”

“嘘。”她打断他,“今天可真开心啊。”然后晃了晃手腕,“刚才婆婆的花环真好看。”

“是啊。”辛畏看着天空,放空道,“你开心就好。”

“对了——”辛畏开口,在天上的气球上侧头问她,“姐,当时你在山里是怎么到的齐音家?”

“嗯。说来也是凑巧,当时我坠入崖底,我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头流血了,可是就是动不了。”

她低头,看着捧在手里的保温杯,“我根本没有生的欲望。”

当时他走过来,先是探了探我的鼻息,我以为他不是好人,心想我成嗔就算是死也要体体面面地死去,绝不苟活受辱,我本来想跟他同归于尽,起来的时候浑身剧痛,没想到真正腾身迅速蹲到他身后拿树枝比划着他的脖子地时候,他双手扬起来,跟着我一起站起来,说,“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恶人,本来过来是看你倒在地上,以为你会有危险……”

“没想到有危险的是我。”他笑得尴尬,看向她的眼神却毫不避讳,成嗔对他没什么好感,“油腔滑调。”然后冷哼一声,把树枝丢下,转身就往大山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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