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姐坚决要回来，我没同意，她是反抗军的精神领袖，可不能陪你死在这儿。”两人一路西行，裴冬儿告诉白启，许蕊卉没有回来的原因。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白启也算对许蕊卉有所了解，以大局为重是应该的。

如果是裴冬儿被困在这儿，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回来去救裴冬儿，让许蕊卉先行一步。

一路向西，在这东境边远的小镇酒馆里，两人在歇脚。

“什么！”裴冬儿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你说...”

“嘘。”白启赶紧把她拉下坐了下来，给四周受惊的酒客们讪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小点儿声。”白启没好气地说道，紧接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裴冬儿听得津津有味，但到头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搞不懂安武帝的想法，那就不去想，两人都是那种乐天派的性子，稍作整顿就继续出发，此去嘉白城路途遥远，虽然不知道安武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境小镇，但这也不是当下他们要去思考的。就算要思考，也等到了嘉白城，和空儒和百里奇两位大师商讨一下。

赶路，才是最重要的。

安庆，朝堂。

整个北安精英毕至，太子赵充站在皇位前，文臣武将分列两旁。

左侧是以萧连山为首的派系，朱俅，高灿，彭乐，尹冯等上次战争中东西两路的将领，右侧是以营天南为首，林卿若和暗阁精英们。从嘉白城前线赶回来的暮楠老阁主和三朝大元老鱼子懿老先生坐在皇位下的两把木椅上，他们都是北安的核心，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绝对不会轻易出现。

“暮阁，昆仑盟已经散布天下英雄帖了，想来不日，就会有大批能人异士赶往嘉白城。”赵充恭敬的对暮楠汇报。

暮楠眯着眼睛，了无生气的样子：“孩子，陛下把皇权给了你，你就放手决策，我老头子支持你。”

暮老阁主表态了，要支持赵充的决定，林卿若，安修远等人的脸上露出喜色。而朱俅众人则阴沉着脸，不由得抬头看向另一把木椅上的鱼子懿。

“咳咳...太子殿下还年轻，陛下如今闭关，事关北安安危，大家还是从长计议，谨慎些更好。”面容苍老的鱼子懿慢条斯理地发言，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朝堂上气氛沉闷压抑，由于缺少安武帝的统一领导，纵然没有赵爽的刁难，但因为种种谣言，朱秋等人不愿听命于赵充，一时间，北安进退失据。赵充纵使有千般手段，但也是因为资历尚浅，加上鱼子懿和朱俅一派从中作梗，种种政令得不到任何推行。

两派一时间争论不休。

夜色已深，营天南高站在城楼上，看着繁华的北安，灯火通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想他了？”苍老和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营天南回头，对着拄着拐杖的暮楠深深行礼：“暮老阁主。”

很少有人会让营天南由衷地敬佩，暮楠绝对是其中之一。

“你们师兄弟二人下的一盘好棋。”暮楠呵呵地笑了笑。

营天南少有的苦笑了一下：“暮老阁主都知道了。”

“艾珏那小子，挺聪明，但是太傲，不过也好，这次他也算是赢了你了。”暮楠也走到营天南身边，他看着天上的明月，“天南啊，你跟老头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今日朝堂上你未曾为太子发话，可是后悔了？”

营天南眯了眯眼，老阁主就是老阁主。

“若东窗事发，太子殿下声名俱损，确是有些后悔。”营天南顺着暮楠的话说。

“你倒是诚实。从营靖到艾珏，赵爽那孩子被你渗透的无孔不入，只是这盘棋，让赵充稳坐太子位的这盘棋，牺牲未免太大，艾珏是个可塑之才，若此时他在，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老怪物出来主持公道了，你二人足以平定一切。”暮楠眯了眯眼，“只是，老头子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究竟是因为你师弟为此计献身，让你不愿在参与纷争，还是...”

暮楠回头，看着营天南淡淡道：“你已有了二心。”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一老一少二人都是北安绝顶聪明的人士。

“他用生命换来你站队的成功，不是为了让你反叛，而是让你青史长留。”暮楠拍了拍营天南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暮老慢走。”看着暮楠越来越远去的背影，营天南久久没有平复心情。

内心真正的想法被看穿，营天南少有的慌了神，事实上，这些谣言能如此散播开来，他在中也出了不少力，闹得越大越好，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赵充，也不是为了赵爽。

赵充优柔寡断，赵爽阴险狡诈，其他的皇子更是无能，这也是他愿意和白启做交易扶持林卿若的原因。

他想到了艾珏，自己的同窗师弟，几乎没人知道自己和他师出同门。

营天南所谓的站队，让自己的师弟以为是真真切切地选择了太子。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在观月门把自己的名声搞到一败涂地，前来投奔赵爽，一次又一次对赵充的下套让赵爽对艾珏深信不疑，加上早就潜伏在赵爽身边的营天南的胞弟营靖，从文到武，从日出到日落，赵爽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营天南皆知。

无论是刺杀林卿若，还是教唆赵爽威胁路怀之，还是刁难赵充门客，还是诬陷林卿若等等，都是为了最后那一策，为了长公主的死。

营天南从赵充的府上拿走了赵充贴身携带的香囊交给了艾珏。

紧接着的事情，大家就也都知道了，艾珏杀害了长公主，假装嫁祸给太子，紧接着等待着营天南前往观月门发现自己的罪行，在营靖的帮助下，赵爽府上防备松懈至极，让安修远完成了一切，最后艾珏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这是用生命谱写出的大策。

“这样你会死。”那个夜晚，营天南看着自己的师弟郑重的说道。

“这是师兄选择的站队，我又怎能不助师兄一臂之力呢。”

月色下，营天南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