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策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但座下战马却已经先怯了。

吴深挥起青龙戟刺向熊春。

“为俺报仇!”熊春震天怒吼,手中长枪划出淡淡残影,关键时刻,第九重境界终于领悟!

喊出最后一句话,熊春就不顾生死,不是很高大的身躯正面挡住吴深和燕策。

这南云新一代的超级战将开始在战场只是大放异彩,崭露头角。

只是,没多少人看得见了。

得到喘息的白昀潇回头望了一眼被北安大军淹没的熊春,耳边回响着那句“为俺报仇”。

一咬牙,抢过战马,长枪挥舞起来,一路破杀出去。

远处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超级危险的味道正在急速接近,风雨之中模糊的残影正在狂奔而来。

狂风暴雨之中,白昀潇不再回头,独留熊春一个人在阵里厮杀。

熊春也不再嘶吼,长枪挥舞,拍碎一切士兵,用自己的命换整个南云的希望。

熊春觉得很值,以大司马的实力,自己拖延住吴深和燕策的这一小会儿,就足以让他逃生了。

既然决定要逃,那就不再犹豫,拼命的冲杀。

白昀潇是个聪明人,既然熊春回来了,那就是来救自己的,自己若是再回去,千军之中再和王萃交手,两个人都得死。

暴雨模糊了双眼,白昀潇咬紧牙关,不敢回头,不敢有一丝的停留。

只是脑袋里总是闪过熊春跟在他身边憨憨的模样。

多少年来,从自己出征西凉,再到中原军营再到南沙岛再到反攻,熊春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苦乐同当,并肩作战。

熊春从来不会说什么讨人喜欢的话,甚至有时候一根筋的脑袋说出来的话让人很尴尬,但这一片赤胆忠心谁也不可泯灭。

但重要的他这种大智若愚,思想上已入化境,这是真正的返璞归真,罕见的武学天才。

脑海中回荡着一次又一次的场景。

究竟是暴雨模糊了双眼还是泪水模糊了双眼,白昀潇自己也不知道。

风雨不停,白昀潇狂奔回大营。

后方军阵之中,王萃已经来到。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手中斩血没有任何情感的划过,熊春瞬间翻滚出去。

吴深和燕策紧跟而上,青龙戟和双刀瞬间挑起熊春,狂风暴雨的进攻。

风雨交加,千万北安大军赶到,营天南和萧连山在远处看着被挑飞在空中的熊春。

战场上静悄悄的,大军把几个人围在中间,看着三人无情的虐杀熊春,圆墩墩的身子在空中弹来弹去,渐渐失去了力气。

“砰”地一声,熊春摔倒了下来,三人停手,闪电不时滑下,照亮了满是鲜血的熊春,和倒在一旁的长枪。

大军渐渐散去,徒留熊春倒在和了血的泥土之中,任风吹雨打。

画面在此定格,记录下南云英雄对抗北安的悲壮。

良久,年迈的北安老兵过来,掏出绳索绑在熊春的双腿上,一端拴在战马的屁股后面。

老兵牵着战马,拖着生死不知的熊春,在泥水中划下红色的痕迹。最后也消失在风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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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昀潇满身血污,如同落水狗一样逃回南云大营,营门哨兵全体敬礼,看着被泥水冲脏的脸和大红色斗篷,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大司马,有些失魂落魄,没了往日的风采。

白昀潇招招手,叫来一名哨兵。

“中军大帐集合。”声音有气无力。

片刻后,所有的主要将领汇集大帐,白昀潇早已洗了澡,换了干净的军服,尽量让自己容光焕发一些。

“出了什么事了?”西凉王看到白昀潇的神情有些不对问道。

“大司马,老熊呢?”朱岁也探头探脑,没发现跟在白昀潇身边形影不离的熊春。

林奕承一脸严肃,全身黑甲的陈景天站在他旁边。

子先生不在,这种军事会议,他从来不会参加。

熊春在南云中声望很好,与众将的关系也都不错,众人一脸的关切。

白昀潇咂咂有些干裂的嘴唇,想喝水,端起杯子,杯子却是空的。

勤务失职。

“来人!”白昀潇大喊,丝毫不掩饰糟糕的情绪。

勤务兵跑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面色惨白。

“昀潇。”站在白昀潇身旁的苏沐可抱了下白昀潇,让他冷静下来,语气里有关心也有责备。

这个时候只有她能劝住白昀潇,大司马暴怒,要砍人,但是勤务罪不至死。

这是军事会议开始之前的小插曲。

孤军深入,身陷重围,熊春断后,生死不知。

白昀潇把一切都说了,众人一片沉默。

西凉王拍响了桌子,杯盖被震起很高。

虽说有派系之争,以此让白昀潇声望降低,但同为性情中人的西凉王对熊春甚是喜欢。这一下,是他对白昀潇的不满,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死战?为什么你一个人逃?

白昀潇没有去看西凉王冒火的双眼,众人也都是沉默。

“咳,按照当时的情况,所谓丢车保帅,壮士断腕也是为了顾全大局。”韩莫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我丢你个头。”西凉王骂了一句。

“人死没死?若是没死,北安会来谈条件。”林奕承开口了,这种时候他最淡定,也有最冷静的分析能力。

“切。”蒙闲和姜亮对视了一眼,表示对林奕承的不屑。

“报!北安来使!”传令兵高喊着嗓子,在账外叫喊。这一声,让帐内冰冷到了极点的紧张气氛融化了一些,众人互相看看,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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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大营之中,营天南和吴深对坐,一纸书信,被营天南烧毁。

“你倒真有本事。他不恨你了?”吴深由衷地佩服营天南。

“恨,但是比起恨我,他更爱林卿若。”营天南回答道,“君书瑜回来了,一切都要变了。”

“南宫怨已死,那彼岸花药会让安武帝续命,到那时,我们要做的事就更难了。”吴深面色凝重。

“安武帝此举过分,南宫死,这个大陆将开始动荡。”营天南眯了眯眼。

“他身边高手太多。”

“这天下,不是武者的天下,高手再多,又能如何?”

两人说着听不懂的话,火炉之中,还未烧尽的书信上有些字。

阴阳顺逆妙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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