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当长湘手拿着几株新鲜带着些许泥土的草药走到铭盛寺门前时，虽然没有遇见上铭盛寺的官员女眷。
但还是终究是没有错过守在寺门前的小沙弥吃惊的眼神。
“阿弥陀佛！施主您这是？”
长湘倒不记得寺门口还有一个小沙弥了，这时也突然想起铭盛山现在也算是铭盛寺的地产。
她瞳孔微微收缩，脑海想说出来的话转了又转，思量又思量。
未经人家同意便采了人家山上的药材，长湘也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不过她脸色已经苍白很久了，那小沙弥应该也看不出来。
“采药。小师父。我记得你，小师父，昨天在寺门口便是你引着我同我的侍女们去寮房的。”
“阿弥陀佛，小僧认得施主。”小沙弥合掌，平静地对长湘道。
“那……铭盛寺周围的草药可以采吗？我也可以给钱。”长湘平静的对他扬了扬手中的草药，示意询问道。
忽然，长湘状若不经意间从一旁小路的茂密的林间扫一眼。
“这……”小沙弥有些迟疑。
“阿弥陀佛！可以的，施主。”正当小沙弥有些为难时，在两人的一旁忽然响起苍老的声音。
“嗯？”长湘神色稍稍诧异地转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僧衣的老和尚正从树荫下缓缓走过来。
“师父。”小沙弥转头平静地对老和尚合掌低头行礼。
“大师。”本也想同小沙弥一般双手合十行礼的，但手里还拿着草药，长湘只单单低下头行了个礼。
“阿弥陀佛！”老和尚也同小沙弥一般对长湘合掌低了低头。
“大师您说这草药可以采，那我现在就拿走了？”长湘将手中的草药向老和尚扬了扬示意道。
“阿弥陀佛！是的，施主。你可以随便采。”
长湘温和笑了笑，眼角稍稍向上弯，清冷而不妖。
“多谢大师了。那在下便离开了，有缘再见！”
“阿弥陀佛，施主再见！”老和尚和小沙弥一同对长湘道。
长湘越过他们，向寺内走去。
直至走到大殿前，走入那条有着亭子的小道时，长湘才慢慢恢复她平时漠然的神色。
那位老和尚的内功不错，即便她没有留心周围，她也直到他接近不远才发觉他的存在。
“姑姑！”离亭子还有一段距离，洛月星便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姑姑您、没受伤吧？”
“没有。”走进亭子，长湘将草药放到地面，轻拍了拍手，接过洛月星手中的斗篷，搂着坐在长椅上。
没待洛月星再次开口关心。
“对了！”想了想，长湘还是转头看向她说道，“你以后采药的时候记得先打听一些事。诸如有药材的山是否有主等等。不然还是有些麻烦的。”
“……嗯！月星记下了，姑姑。”洛月星刚开始听着很是迷惑，不过应下之后的神情便算通透了。
两人也就这样静下来了，静静望着远处的山景。
偶尔有几缕清风拂过，带着淡淡梨花香，晃了晃两人些许发丝。
“伊洛是医药世家，真正能决定伊洛氏在天盛的地位和影响力的是伊洛医师的医术和医德。虽说皇帝也有一定的决定力，但永远都不会是由伊洛氏里的一个女子或男子的形象的来决定，即使那个人是族长。”
长湘突然开口，清冷的嗓音又似蕴藏了几十年新开封的美酒，令人沉醉。
洛月星看了长湘很久，神色复杂，似有所悟。
“我明白了，姑姑。”
……
“明心师父，您迟了些时辰哦！”清脆带着俏皮的声音在老和尚刚迈进小佛堂时蓦然响起。
华浾说着便随手放下正被她转来转去的茶杯，转头望着门口处。
圆乎乎的两颊上两个小酒窝分明。
“小九，不得对明心上大师不敬。明心大师。”辰銘轻轻斥责华浾，向前迎上明心。
“阿弥陀佛！是贫僧失礼了。恰巧在来时的路上有缘遇见了一位同我佛颇有因缘的施主，耽误了些时间。”明心上前合掌施礼，语气温和地解释。
“咦？”华浾忽然吸了吸鼻子，从椅子上站起，向明心走去。
忽的眼睛似乎一亮，神情显现了几分惊喜，“明心大师，是安仁吧！我闻到您周围有很淡、很淡的药香味了。闻着跟安仁身上的药香味一模一样。”
“药香味……”辰銘心思一动，继而神情不解。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那位施主的名讳。”
“小九你一边去！“
”今天早上大师您可是爽约了。这回我可是有理向您多讨向云雾茶了。我家老头子可念着铭盛寺的云雾茶呢！”
苏扶阳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在房房外响起。
很快，他就同莫羡一齐跨入门内。
“阿弥陀佛。是贫僧的不是。今早这屋子的旧人回来，贫僧不宜在此待客。”
“竹林幽静，主人留恋倒是常情。不知大师引荐扶阳同这旧人认识？”苏扶阳坐在一旁，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明心，随口好奇问道。
“一个求佛人，与苏公子无缘。”
……
……
慧明大师的佛经也讲完了，离开铭盛寺的马车也多了。
马车缓缓的驶离铭盛山，走前长湘问了念雪给铭盛寺捐了多少香火钱。
听到念雪的回答长湘心中也安心了，抵得上很多药钱了。
车前的金丝药囊一晃一晃的，长湘也慢慢回到了伊府。
到了伊府，入了院子，已时黄昏时辰。淡金色的阳光洒了下来，穿过窗前略浓密的枝叶，在房里一处留下了稀疏的日影，显得房间几分幽静。
……
伊府
“念裳，你和念雪去存库里挑几件首饰装好一一送到之前在亭子里遇见的几位小姐们府上给她们。洛府二房的也要送去。”
“是，夫人。”
长湘有些闲，没有什么事需要她亲自去处理。
她就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着眼前的湖水；看着湖面风吹鱼游漾起的涟漪；看着那些可爱的鱼儿游上湖面又游下去……
时间过了挺久。
“夫人，洛二小姐同二夫人来了。带了几个礼盒，应是些贵重物品。”
“嗯。我知道了。”
洛月翡坐在梨花椅上，坐的很端正，也很优雅。眼睛是看着她正前方的，那里没什么可看的。
她的余光一直望着中堂的门口，长湘身影一出现时她便恭顺地站了起来。
连氏吗？也挑不出一点失礼的地方，坐姿端庄。要是忘掉之前她的“不精明”，那她尚可撑起洛府二房的门面。
“族长！”洛月翡最先行礼，连氏其后，都给她行了一个礼。
“坐下吧！”长湘径直向前坐在主位后，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念恒给她倒了一杯茶。
“族长，之前是我眼拙了，没能认出您，对您不敬。”
两人都没有坐下，转身向她。下一秒，连氏便苦着脸，眼神、神情满是恳切、歉意，对长湘再福了一礼，语气亦充满歉意道。
“月翡之前也未能及时记起族长，之前听夫子说月翡记性不好，月翡还不当真呢？”
洛月翡也向长湘福了一礼，低着头，轻声细语同长湘说着，“没想到我这记性竟如此之差，在族长面前失礼了，怕是让族长怪罪了。”
“很是灵慧！”长湘静静地看着洛月翡，心里评价。
“也不怪你们，平日我时常待在院里没怎么见你们，重要时节里也只不过露个脸，你们没记住我是正常事。”
长湘拿起手边的茶杯，端至嘴前，轻轻抿了小口后，便放下，语气平淡地对她们说。
之后的聊天长湘不记得了，大概同他们磕了几句平常话，她也不大想同她们聊天。
念雪走了进来，同洛月翡两人福礼，便走到长湘身旁，伏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好久没人陪我聊那么久的天了，可惜近来事繁，不能久陪了。花园里的花儿开得不错，念恒，你引二夫人和二小姐去走走。”长湘将茶杯轻放，站起身对她们道，又看向念恒嘱咐道。
“那倒不麻烦念恒姐姐了。”洛月翡温柔微笑着起身，向念恒柔声道。
“开春时节府里事都较多，府里久了离不开人，我同月翡应当告辞了，不劳烦念恒姑娘了。”连氏起身，轻声接过洛月翡的话。
“那样啊，念恒，你送送二夫人和二小姐。”长湘点点头，面色淡然地吩咐道。
“是，夫人！”
“那劳烦念恒姐姐了。”洛月翡没有再推迟，对念恒笑笑。
廊道上只有她们三人。
“真是麻烦念恒姑娘了！这次我们母女无意冒犯到族长，还劳烦念恒姑娘替我们同族长多解释几句。”
“二夫人宽心，族长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念恒声音柔和的宽慰道。
念恒走在连氏身边，连氏似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下周围，面色有几分忧虑，似担忧中无意地伸手抓住念恒的手解释道。
“念恒姑娘平日里侍候族长也是精心的，这镯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是我送过念恒姑娘的一点心意。”
说罢，连氏抓着念恒的手便要将自己腕上玉镯转到念恒腕上。
“这怎么好意思……”念恒眼睛微微眯起，嘴上似不好意思地拒绝，手上也作势推掉。
“不过是个小物件，那值得念恒姑娘推辞。”连氏连忙伸手止住念恒的动作，开口解释道。
“念恒姐姐你便收下吧，这镯子很配念恒姐姐呢。”一边的洛月翡也笑眯眯地接过话劝道，明亮的眸子里笑却不达眼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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