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非吾愿》
四月。
将军府老头君的八十寿诞。
老太君的八十大寿这是一定要大办的。
说到将军府，之前相识的那位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徐岚裳便是将军府的表小姐了。
老君膝下一女一子，长女杨韵配了当年徐府嫡长子的徐归，便是现今的礼部尚书。
可惜红颜薄命，生了徐岚裳后落了疾，不过三年便去了。
“一品安仁女君到！”
长湘来得算早了，也因与老太君同位阶，被众人一番行礼后被引向老太君院去。
洛月星跟在她身边，搀着她。
“拜见女君！女君日安！”
刚一入院，杨老太君拄着拐杖缓缓迎了上来。
“女君到来是老身的荣幸啊！”
“哪里！能参加太君的寿诞才是安仁的荣幸。老太君安康，祝太君福寿绵长。”
亦是让众人惊艳一番，悄咪咪地打量着长湘。
老太君已是满头银雪，身体还算硬朗，拄着杖同长湘叨了几句。
众人拥着两人向院堂走去。
不料，刚一落座，前院便传了管事的高声：“琬莹长公主殿下到！”
“……”刚落座的众人又全起身，长湘也起身。
有好几双眼珠子隐晦地往她这边瞄了。
“太君安康！”不待老太君起身去迎她，华忬标志性冷淡的声音便响起。话落之际，华忬走进堂中。
未及众夫人贵女行礼，华忬的手便向上抬了抬。
“今日是老太君寿诞，不必多礼。”
长湘静静看着华忬，眸光流转。
念雪对她说过，老头君曾教过长公主一段时间骑射，后虽因长公主身体原因不了了之，但同老太君亦有师徒之情。
同老太君应付场面地聊了几句，华忬才看向长湘，在她一旁落座。
这下子隐晦的、在她俩人来回扫动的视线愈多了。
长湘平静而淡雅地品茶。
华忬冷峻的气势和身份摆在那儿，她只是抬眼向堂内各处扫了一下，便让那些视线都消了去。
“央儿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欢快活泼地女声在院内响起，众人抬头看去，便见一女孩欢乐小跑进来，一身淡雅鹅黄长裙，倒是挺亮眼的颜色。
“央儿，不得无礼！贵客在怎能如此失礼！”老太君的长媳，如今的将军夫人王氏轻轻喝斥了一声。
“啊？”杨雲央茫茫看向堂内，倒似乎得反应过来，面上自带几分娇憨，一双灵动透彻的眼眸转了转，不好意思赔礼道，“抱歉了，倒是雲央失礼了。”
杨雲央倒是等一眼望向自家主母，第二眼却不由自主地向祖母左手边瞄去，心下甚是惊艳。
一个清冷绝色，一位冷艳高贵，甚是摄人心魄。
听着杨雲央的话，老太君面上乐了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杨雲央便端着步向徐岚裳身旁的空位走去。
徐岚倩也来了，坐在徐岚裳的右手边，而杨雲央坐在徐岚裳左手边，更近老太君。
杨雲央同徐岚裳坐在一起，不清楚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亲姐妹。
不过是两人都几分随了那杨老太君的长女杨韵，不过此番乃老太君寿诞，自不会有没眼色的人提此事。
寿宴正式开始后，令人稍觉有趣的多是听戏了。
高门家的贵女平日里听的戏不算少，可这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听戏倒是不常见。
戏班子请的是祁华最好的班子。
老太君点了第一出戏，之后是长公主华忬点第二出，长湘点第三出。
戏听了有几出了。
有个唱戏的角儿声音挺舒适的，咿咿呀呀的，嗓音清脆甜美，加上这四月的暖风倒让长湘起了回府午睡的念头。
长湘转头去拿身旁小桌几上的点心，稍稍向后一瞥，人少了些。不过几位世家夫人还在，倒是身旁跟着的贵女们不见了，约是觉得无趣，几人约着去花园玩去了。
“将军府的花园里头牡丹开花了，她们都去赏了。”察觉长湘向后瞧的动作，华忬也似不经意向后一瞥，才凑近长湘耳边轻声道。
长湘转脸看向长湘，没说话。
华忬一边，老太君听见华忬声音，眼还望着舞台，嘴上却出了声，不客气道。
“怎么？就知道你是个耐不住听戏的，现在便想回你公主府。”
身前远远便是戏台，同身后一排的看客也隔了稍远，老太君倒也没再同人前一般注意身份。
“太君寿诞，自是要留到结束。”华忬将头转回去，偏向老太君那边，脸上扬起淡淡笑容，略带些辩解意味道。
长湘稍许惊诧看着华忬，之前未见她这般温和的模样，心里倒是重新思量华忬同老太君的关系。
“先前几次公主你都是第一个回府的。今年倒是转了性子了。”老太君眼认真看着台上的角儿，一边手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清茶，细抿了一口，才慢慢说着。
正说完，一场戏罢。
老太君才收回看戏的目光，转着细打量长湘，又看了看华忬。
“女君倒是长得细致，老身我还是第一回见着如此标准的人儿。”
“谢太君夸赞！”听着太君的话，长湘将抓着的糕点的手往下低了低，抿嘴弯唇柔和地向老太君致谢道。
“你脸上有些碎屑。”华忬伸手，柔软的指腹将其唇边沾上的糕点屑轻瞥去。
哦！盯着她俩的视线又多了一倍。
其中几个还夹了些许恶意。
“扬溪，女君是第一次来将军府，戏也快唱完了。宴席开始在申时，这会儿你引女君去花园处赏赏几株盛得正旺的牡丹。”
老太君对身旁的侍女招招手吩咐道。
老太君这话说得倒不敛声让身后几位世家夫人也听见了。
“是吗？本宫同女君也想去瞧瞧！不知老太君和诸位夫人可愿一同前去。”不待长湘起身，华忬忽得一副兴趣盎然地开口道，看着老太君又转向身后的诸位夫人道。
老太君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华忬。
“谢殿下盛情相邀请，不过我等更喜欢听戏，还是在此同太君听戏更合心意。”
身后一众夫人连忙不失礼地拒绝。
“那我们走吧！”华忬干脆起身，站在长湘旁边挡着日光同长湘道。
“殿下刚刚的话倒是又轻易让人误会了。”
“嗯，晓得了，以后注意。”华忬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老太君的侍女恭敬地走在前边引路。
过了几条石道，远远就见一个湖，湖上有小亭。
湖面上荷叶亭亭净植。
“宴席在申时开是吗，扬溪？”华忬看向走在前方的扬溪，出声问道。
“是的，殿下！”
“那申时你便来此处接我等。将军府我也熟悉，便让我带女君在花园逛逛。”华忬转头同扬溪道。
扬溪抬起头看了看华忬，又低下头恭敬道：“好的，奴婢申时在此等候殿下和女君。”
“殿下是何意？”长湘跟在华忬走，落在华忬身后问。
华忬引在长湘走进一片梨林。
“周边有其他人否？”华忬转过去看长湘问。
“附近没有人听见我们谈话。”顿了一下，长湘摇摇头对她说。
“那照约定，你助此事成了，伊洛也因此保全。”
“谢殿下大恩！”
华忬这会倒有些放松，同长湘谈话脸上也柔和几分，沾了些笑意。
“你认为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行动？”
“明年初，那时候天冷，雪也准备化了。”
“何意？”华忬眼睫动了动，停步回过身去看长湘，几分严肃几分好奇疑惑。
“……”
“若便如你所料，伊洛必定安然甚至荣宠加身。”
“谢殿下吉言，安然便可。”
“对了，殿下，有人来了。”
……
华忬向长湘目光望去的地方看过去，没发现什么。却也没急问长湘，等了一会，才见一抹淡金色和鹅黄色缓缓靠近。
“殿下，还要留在这里吗？”长湘看向她问。
“当然！”
长湘伸手拿住华忬胳膊将她拉至身边，“好，那劳烦殿下不要出声，他们的周围也有暗卫。”
听此话，华忬盯着长湘，左手抬起向后挥挥，让自己的暗卫退下，省得扰事。
……
“二皇子，听说……太后要为你选皇子妃了。”
梨花下，少女脸色略微红，低头盯着地面，鞋尖戳了戳地面落下的梨花。
“是吗？此事随皇祖母决定，皇祖母会选出一个好的皇妃的。”
辰鉻站在梨树下，目光温柔如水又带几分笑意地看着杨雲央。
“……”杨雲央一下子脸便刷着白了，头更是又往下垂了垂，轻咬着唇，眼眸里泪光闪烁。
“央儿？”许久不闻她的声音，辰鉻愣了愣，试探地唤她一声。
女孩一动不动的，辰鉻才觉不对劲，走过去扶着女孩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
不料，他却对上一双湿润润的灵眸。
“央儿。”辰鉻面上一紧，赶忙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地看着她，慌忙解释道，“不要哭，我会向皇祖母求娶你的，我的皇妃只会是你。”
“二皇子……”
……
华忬忽然伸手将长湘的头轻轻掰向她，不然她看他们。
“？”长湘不解用眼神示意问她。
华忬视线从长湘脖颈扫过去，她顿时眉头一挑。
华忬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她的脖颈。
清楚华忬在看什么，但没有理会，长湘也伸手推着华忬的脸蛋让她看向远处的那相互依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