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球挡在冰和狂暴木乃伊中间。

——冰!别过去!这身体已经没有理智了!!

“可那是你的身体!我无法看着他这样不管!神,你怎么办?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我害怕5555~~~”她想抱住这团金光,可在手中却是一场空,隔着光芒狂暴木乃伊用利爪划开金光,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啊……呃啊——

神被力量护在中心的灵魂显然受到伤害了,不断地有光粒子游离出光球,消失在空气中,冰隐约看见金光中银色的雾霭在逐渐散开,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神——55你坚持住!我要怎么才能救你,要怎么救你?!”

狂暴木乃伊冲过来,照着冰的左肩就是狠狠一口。

“啊——!”

——冰……冰……

突然在不远处又起了新的圣之力的波动,跟包裹着神的金光的感觉出奇地像,连狂木也松了口,用通红的邪眼望着那一片空地。

风,卷起的,呼啸而来的风,风带来了一个人,坚毅的面孔,强健的体格,火红色的络腮胡子,虽闭着眼,也依然能感受到他不可侵犯的威严。

“弟弟,救自己)_(对不起私自进了你的行宫,回去你原本的身体吧!”

空中传来的,是光明之神巴尔德尔心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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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命运的交界点。”

“他会选择哪一条道路呢?只是,不管哪条,都伴随着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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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盯着这里,俄塞里斯愤怒地叫木乃伊们上前去撕裂那个身体,但似乎有一层坚不可破的铠甲在保护他,魔物们连近身也办不到。

“快回去,你就要死了)_(”

“……不。”灵魂拼尽全力发出决绝的一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神?!你要放弃生的希望,要放弃我吗??”冰用屏障暂时抵住狂暴木乃伊哭着抬头看着那些金光。

“弟弟!你别任性!”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巴尔德尔,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我是为了要救你啊……”

“神!!你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我回归原本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

“难道我不知道还剩下这最后的方法吗……难道有生的希望我不要吗……但这是我,天空和大地之子,雷神索尔最初的身体!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都是自然定下的,他就是一个框架,只能让限定范围内的东西进去,他只是索尔,由他确定的索尔就是那个性格那些脾气那种喜好那堆责任感,规定以外的东西,他全都不要!该死的在现在的我看来他就是一个监牢!!我回去是可以啊,代价是什么?是我的灵魂被强行挖去不必要的那个部分,人类灵魂的那个部分,比消除记忆更残忍,永远无法恢复的伤残……不记得我曾经为人不记得我是刺客我在这彩虹大陆上新的旧的亲密的仇恨的人我经历的辛酸的开怀的痛苦的喜悦的事不记得我曾具有的冷静理智甚至狡猾心计残忍,那我还是我吗?巴尔德尔你为我考虑过吗?你也许看惯了那近千年的莽夫索尔,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了,是冷面少语的神也是精明善教的冷月,是他们共同支撑起我这个灵魂!回去原本的□□即意味着舍弃这里的一切,无爱的世界,无爱的生命,我不要!!我宁愿至死也惦念守护着我的爱人,也不愿无知地活着而不知道她的一切,这就像是用她的死来换我的生!我不要!!!”

空中优雅而磁性的声音沉默,冰也沉默。

——再也,没力气了……冰,再见,再见……

——我很任性……但不要忘记我……请永远爱我……拜托……

银色的雾霭在渐渐散去,金色的光球也黯然,再黯然。

“——神!!不要走!还有办法的!!——你来吧,到我的身体里来吧!!”她突然向那些光华伸出手臂,用最悲伤的声音沙哑地呼喊道。

“我用我的身体包容你!我用我的灵魂保护你!我是你的家啊,你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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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会死的……

——为什么!

——你已经有你的力量……你的身体不能容下我的……那对你来说太勉强了……

——你来啊!总比你死了的好!只要有希望我就要试!只要能活着我就不让你死!你死了的话,我也会死,我说过我是为了你才活过来,我只为了你而活着!!

耀眼的光球冲击在冰身上。

“啊——哇啊——!!”她痛得紧紧闭着眼,大声惨叫,光球带着无尽的不忍和矛盾继续挤进她的身体。

——冰!!不、我不来了,你这样下去一定受不了的!

——你进来!我能忍的!神你不要管我,你来!别死!!

——……不、我下不了这个狠心……你很痛苦,我不要成为伤害你的凶手!

“你来吧神!!!就算我承受不了,能和你一起死掉,我也是幸福的!!”

“静静的河水流过静静的屋前,

静静的树叶承载我的思念——

英雄啊我们在林中遇见,

你有温柔的眼,

你有白银的箭,

……”

金字塔四层响起优美的旋律,是冰在轻声歌唱,带着零星啜泣声的,宁静的歌曲。她忍着全身快要炸裂开来的疼痛,她的歌声有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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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开,我的目标不是你!”青灵矛盾地冲星月大吼一声。

“非常抱歉,我是王的护卫。”他接住刺客会长的拳刃,俄塞里斯在他身侧挥起利爪,青灵艰难地侧身避开。一对二,太辛苦了。

“嘿嘿——”俄塞里斯王狞笑着逼近后退的刺客会长,他的速度竟然比自己更快?!青灵要转向,星月又不知什么时候拦住他的去路。

“……你果然了解我。”他咬牙,飞起一脚踢开牧师,夺路再闪,魔物们涌向他,他用音速投掷在木乃伊间撕开一条路来。青灵看见那些他不愿看见的东西,那些标志着亡者们曾经身份的东西,珊兰的上弦月发夹掉落在他脚边,裂成两半。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尸体是谁的么……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啊!你没有圣职者的慈悲吗??”

“我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摆脱天定的命运,不再是像你我一样幼稚的人类,人做了多少残酷的事,我们欺负弱小,破坏自然,我们互相斗争,勾心斗角,我们是肮脏的种族,我们该忏悔,该向王俯首,这就是我现在的世界观。”

“星月——遵从我的指示——现在杀了那刺客——不用留情——”俄塞里斯王恶毒地命令道,青灵看见又有人被木乃伊劫来,木乃伊王狞笑着把利爪刺入活人的心脏。

“……”他愤怒地冲过去几下砍断那几个木乃伊的手脚,“你们跑——!”

星月紧跟其后追过来:“青灵会长,请安息吧。”

日星锤和刺杀拳刃不断地碰撞擦出火花,青灵不是打不倒他,只是实在不想下手。他的工会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精英,他不愿意再有人死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直招架下去,直到想出拯救前武艺部长的方法。

“你真的要与魔物为伍吗?”

“我是认真的。”他们缠斗的时候,光明之神正在焦急地劝说雷神,但两人都没精力去管那边发生的事,或者说青灵想去注意,但星月不给他分神的机会。

“我和你不生活在同一时代,不过我学过的历史上说,你是非常虔诚的圣职者。”

“我依然相信诸神,但现在是相信他们会了解到人类这个物种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相信他们会肃清我们这个种族。”

“你竟然在追求自我毁灭!”

“在金字塔中死去的灵魂不能逃离诅咒,它们会永远地徘徊在这里,直到以魔族的姿态重生,你如果下得了手,这也是我想要的。”

歌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追击青灵的星月听到那个曲调,动作也不由得迟缓下来,他最终站住了。

“冰小姐……”

她在歌唱,跪坐在地上歌唱,金色的光球在做最后的努力,那里光华灿烂,空气中是星星点点的银光。

遍布在塔顶空间里的死者的幽灵们,它们都不再发出怨恨的细语,仿佛有一个知悉那歌的灵魂起了头,细细的空灵的歌声在金字塔四楼蔓延,和着冰的曲调,那是无数祈求安宁的灵魂们最怀念的故土,最依恋的地方。

她的胳膊表面的血管承受不住太过巨大的力量,一点一点地破裂,她身上到处是细细的血痕,鲜血从她口中溅落,她还在微笑。

“鹰啊翱翔在天边,

你给我的承诺一生不变,

远去的英雄啊,

可曾记得朱漆的飞檐……?

斐扬之风拂过守候的林间,

划过你指尖的也是我的依恋……”

“……冰雪!”青灵现在还能做的,就是趁星月愣神之际强行突破他的阻挠,他跃过雷神的身体,晃过愤怒的俄塞里斯,挡住抓狂的狂暴木乃伊,站在她面前,一人面对所有的攻击。

“平安归来吧,

我的英雄,

战场的东面天地相连,

那是你的家,

你的,家……”

巫师倒在青灵身后,轻轻地笑着。

“……神,你就在我的心里,神……”她大口大口地吐血,泪水覆满渗血的脸颊和迷蒙的翠绿的眼。

——如果我以后做出什么再让你受伤的事,我就杀了自己……!

“诸神啊,请赐予我阻止敌人行动的力量——”

“我靠,你还喊出味道来了啊?”

青灵看见拳刃的刀锋从星月腹部穿出,他咳出一口血,静静地站住了。

“……其实,我也不想再做下去了……斐扬之风……从前,我常听幻和冰小姐唱这首歌,而现在我却必须听从王的命令……”

“不是你,是我。你最好清醒点。”

“……我知道,我很崇拜星月副主教,即便只是这一瞬成为他,我也满足了。”

他缓缓倒下,牧师身后抽出拳刃的,是皓月。

他血淋淋得不成样子,胸口更是一个极深的圆形的伤口,从那里面流出来的血直浸湿了紫色的制服,他无奈地摇摇头,瞪着青灵。

“靠……都没人来救我,我都什么岁数了一路杀过来多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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