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上船！”他一个人站在众人面前，矮小的身躯面对已经看得清轮廓的追兵。

然而在众人眼里，白夜离的身形却高大无比，不约而同，纷纷上前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手无寸铁，面朝追兵。

“嗖——！噗！”黑暗中猝不及防，一记冷箭破空而至，刺入一名士兵的身体。

“愚蠢！”白夜离霜河一划，挡住纷沓而至的箭矢，对众人破口大骂：“我答应了你们老大要救你们回去，赶紧走，休要碍事！”

说着，他袖袍一甩把众人打飞到岸边。

追兵来了。

白夜离侧目，舟还没停靠稳，众人在互相帮忙上舟。

能走就好。白夜离稍稍放心，专心对付眼前的追兵。只见他手起剑立，翻印结在身前，身后的河水被他汲走小半，在他身后纷纷凝结成冰凌。

追兵愈来愈近。

箭矢一波跟着一波，破了白夜离的衣袂，却没伤到他半分。

等等、再等等。

他现在灵力少的可怜，乾坤万剑都使不出来，只能用这招稍稍抵挡，即便如此，这招的威力和范围也大打折扣。

等到对方的距离够进了，他才押着剑身，吐出一个字来：“出！”

上百冰凌齐齐飞射而出，直奔那些追兵而去，效果不言而喻。白夜离转身踏地追到舟上，脚下一点，冲着已经看待的众人说道：“赶紧……走……”

“咣当——”，霜河倒在船帮上，白夜离则是身形一晃整个人向后反倒而去。若不是他跟前的人眼尖反应快，他便要跌入河中。

“小公子！”那人拉他入怀，将他护住，“小公子，你醒醒！”

天灵的心口隐隐作痛。

她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下了马车走到刀斩身边，居高临下命令道：“你，喊我大小姐，听我的话是不是？”

“……”，刀斩一脸疑问。

“你现在，立即，带人回去。”天灵指着洛城方向，气急地说。

刀斩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微微一愣，告诉她：“大小姐，那是楚国方向。”

“……”，场面一瞬尴尬。

天灵缓缓把手放下，但是并没有放弃要去救白夜离的想法，继续命令刀斩：“夜离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担心他。”

拜托，我的兄弟被抓生死未卜，我也很担心他们！

“来了！”信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在黑暗和宁静中分外刺耳，“回来了！！”

什么！

天灵立即循声看过去，刀斩则是骤然起身冲出人群。

率先看到的是几个人搀扶着依旧昏迷的聂云，“快快！给聂副将救治！”刀斩一眼数清人数，心情复杂，人能救回来他很开心，但只有这几人回来，他很难过。

天灵跟着跑过来，看到了身上血肉斑驳的聂云，心中更加急躁，转圈看了一边，并没有看到白夜离的身影，抓住一个人的手，问：

“夜离呢？！”

那人被她的焦急和充血的双眼惊到，说话都不利索了：“在……在后面……渡舟一次载不下那么多人。”

后面还有人？！刀斩心中又起了希望。

这么说夜离没事？！天灵的焦躁感瞬间淡了不少。

不一会儿，渡舟在次回来，一个士兵中箭，其他人都完好无事，除了白夜离。——他是被人抱着下的舟，一路抱着回到修正地。

一人抱着白夜离，衣衫已经褴褛，显然有过激烈打斗，天灵立即冲上去，拖住白夜离的手，“夜离！夜离！！”

众人陷入沉默。

白夜离遵守了他的诺言，真就将所有人都带了出来。刀斩，和在场的众将士，围成一个圈，神情肃穆又敬佩。

“剑呢？！”天灵欲哭无泪，她只是感到气愤，气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回去救人，气他为什么就那样简简单单答应了。

只是为了一颗饴糖！

“我的剑呢？！他的剑呢？！”天灵心思细，看到白夜离身上其实没带什么血，稍稍放心，继而就想到是不是因为他的剑出了状况。

“在……在舟上……”，人群中有人低低应道，等众人投去责备的眼神，他慌忙解释道：“大、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想带回来，是那把剑有蹊跷，我们都碰不得，一碰就浑身剧痛啊！”

“哼！”天灵甩袖起身，看着那人说：“带路！”

众人哪敢怠慢，几个人给天灵带路来到舟旁，天灵远远看到泛着寒光的霜河剑，快跑几步上去捡起来，不顾罗裙形象，奔跑着回到白夜离身边。

“铮——”一声剑吟，自是天灵将霜河剑立在白夜离身侧，她跪坐在白夜离身旁，蹙着眉头，声音紧地厉害：“喏，你的剑，你醒来，我喂你吃饴糖。”

白夜离是灵力耗损脱力昏了过去，这会儿半睡半醒，听到天灵的声音，不自觉就调侃起来：“吵死了，让小爷再睡会儿！”

天灵抿唇，余光看到众人想笑不敢笑硬憋着的样子，而自己方才就在中间一副要死要活。——这场面，比刚才指着楚国方向说洛城还要尴尬。

“咳……”，刀斩忍着笑，还得给人送台阶，干咳一声，吩咐手下道：“来人！送小公子回马车休息，差人给聂副将和伤号医治！”

“是——！”

天灵看着白夜离被人小心翼翼地挪入马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心疼他还是该气他，最后，在刀斩鼓励的目光中，抽出霜河剑也回了马车。

被救回来的人互相有照应着退在一旁休息疗伤，负责把白夜离送回马车的兵士看到天灵一人站正马车帘外，一手握着那把碰不得的剑，一手扶着马车外框，表情阴郁，不约而同行礼，低声道：“大小姐……”

天灵不作声，定睛看着躺在马车里的白夜离片刻，问：“醒了没？”

这句话，透着寒气。不知道是问几个兵士，还是问躺着的白夜离。

“……”，几人不知道如何作答，一个机灵些的，避开这个问题，转而上前表示关心：“大小姐，夜深了，熬了一宿都吃不消，小公子看上去不过是劳累过度，休息一阵便能醒来，您还是早些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