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耳根发烫，反手将糖包丢在白夜离身前，起身走到马车另一头侧身坐下。
白夜离看着面前的糖包，笑意更深了，拎起来转身问：“如此大方？全都给小爷做谢礼么？”
“哪、哪个担心你了！”天灵低声嘟囔，避开白夜离的视线不看他。
“好好好！”白夜离打开糖包，捏出一粒饴糖放在嘴里，笑着看向天灵：“没有便没有罢，左右对我不过几个机缘而已。”
天灵耳根子越发烫了，侧着脸朝车窗外看去，清晨露重寒凉，凉意扑面，不禁让她清醒了不少，耳根子倒也不觉得烫了。
“哼”，天灵自言自语：“仗着惹不起你，便左右欺负我！”
白夜离的耳朵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没再上前继续逗弄，而是坐在马车另一头吃起糖来。——一直以来见到的师父，或者说是五极战神，都是高高在上，偶尔对自己温柔微笑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也不出为师的姿态。现如今看到眼前的天灵，性子冷淡是依旧冷淡，可也多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和情绪。
在人界的天灵，会调笑、会气恼、会紧张、会犹豫；举手投足说话眉眼更是俏皮可爱，白夜离看在眼里，新鲜又喜欢，每每看到她显露出来不同的情绪和心境，便不由自主想作弄一番。
日后师父找他算账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
可他止不住啊！开天生而为神的人，喜怒哀乐在自己面前展露无余，白夜离觉得就算日后被师父扒皮抽筋被关上个五百年都值得！
他们在马车里的谈话和别扭外面自是不知道。
聂云虽然都是皮外伤，可对方下手着实不轻，上了药也得烫伤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刀斩熬了一宿，主要是陪聂云和另外中箭的弟兄。到了清晨起雾十分，守夜的士兵进来通报说派出去的信子都回来了，请他出去定夺，主持大局。
刀斩看了一眼依旧半昏半醒的聂云，吩咐带人上前问话。不一会儿，两个信子一并来到刀斩面前。
“挨个说。”他一边照顾聂云，一边淡淡开口。
其中一个拱手一礼，“见过将军，小的奉命查探洛城动向，昨夜动静太大，除了追出城的守军死伤过半，守军府里库房也被烧了，他们扣押的盔甲兵器也一并销毁。如今洛城城内已乱成一锅粥。”
刀斩动作一顿。
他本还想详细了解一番白夜离是如何救人出来的，可他问了救回来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追兵，只是小公子一力断后。看昨夜的样子，他猜出过程定然不会太轻松，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上去不靠谱的小娃儿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劫牢、救重伤的聂云、烧仓库、杀追兵，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这个白夜离，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修仙得道之人？这么小真的可以成为世外高人？！大小姐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将来回到将军府，会是怎样光景？！刀斩不敢细想，他觉得此事越是深想，越是令人忌惮惧怕。
他看了眼躺着的聂云，心下微叹，等聂云醒了，再问问他。
“继续”，他瞥了一眼另一个信子，吩咐他接着说。
“禀将军”，信子拱手一礼，开口道：“找打大小姐一事已经传到将军府，大将军已经命人备下一应用度，全府上下恭候大小姐回府。沿途驿站也已经的了消息，随时候着。”
“……既如此”，刀斩想要让聂云好好养伤，可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他再多做耽搁，必须即刻启程回将军府复命。
“传令下去”，他起身衣袂一甩，大声命道：“全队整装，即刻出发，日夜兼程送大姐小回府。”
“是！”
刀斩回看了一眼聂云，声音缓和了些，吩咐身边护卫，“你留两几个人，照顾聂副将和伤兵，跟在队后，无需赶路。”
“是。”
交代完，刀斩来到马车外，给天灵简单请安之后，提起了要日夜兼程送她回府一事。对这个安排，天灵没什么意见，她知道昨夜有人受伤，想起来都伤得不轻，便问刀斩：“受伤的人怎么办？”
“回大小姐，伤患跟不上队伍，已经留人照顾了，等伤好些再跟来。”刀斩说。
天灵一听，皱起眉头，环视四周左右看看，然后，问刀斩：“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这……”，刀斩见她这么问，心下不解，问她：“大小姐的意思是……”
“她是不忍心将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被丢下”，白夜离从马车里掀帘探出头来，说：“不就是两个伤患么，抬上马车来，一起走便是。”
天灵看了一眼白夜离，没说话。
也是，话都让白夜离说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经历过昨夜之事，又见此时白夜离跟没事儿人一样，刀斩再不敢看清他，只是将两个老粗汉子送到大小姐的马车里，这事追究起来，怕是不妥。
“这……”，刀斩不敢应下。
“什么这、那的”，白夜离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不忘提醒他：“我看你那个聂副将，伤的可不轻，下手的人是真狠啊，那鞭子故意沾着盐水往死里抽。你这个副将，也是个人才，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啧啧……”
“你……！”这话本来是白夜离想要提醒刀斩那个聂云的伤需要即时治不能拖，但刀斩抓错了重点，听出来聂云受罪的时候这个小祖宗就在一边看着，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那么看着？！”
“啊”，万万没想到，白夜离的回答干干脆脆，“那么多人看着他就审他一个人，若不是小爷机智耍了手段，如何能将你那兄弟完好带回来！”
“……”，这句话，将刀斩噎的没话说了。
去救人的又不是你，众目睽睽重兵把守之下还能把人救回来，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指手画脚？！
“行了！”天灵打断两个人的针锋相对，转头用半是命令的口吻跟刀斩说：“你去把人抬进来，里面很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