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外头雪都快消没了,眼瞅着过年,城里要大庆一番。”小洛一边抖开衣服替她套上,一边碎嘴,“还说今年上元节有烟花花灯可以看,可热闹!”

天灵听他这么说,面上一喜,随即又暗了下去。——她现在不是刚刚进府时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几个月下来即便她再不喜舞文弄墨,也清楚自己如今是将府嫡女,按规矩平日都不能轻易出府,更不要说是上元节那种街市嘈杂喧闹的日子。

“上元节又怎样”,天灵转过身,好让小洛替她挽腰带,低声道:“还不是要随着先生写字。”

说起这个,小洛也随着她叹口气,道:“大小姐,您就上点心罢,要是再把先生气走,将军府怕是再也请不来先生了。”

不怪她说,将军府的帝女大小姐大字不识一个,自从回府后将袁老等人气到撂挑子不干,后面就没有一个先生能撑过十日的,几乎各个都是被天灵气到教不下去。这几个月下来,几乎人尽皆知,刚开始还有好奇或者不信邪的文人前来应差,原意入府做先生;到现在,走一个先生,需要好几日才能再找来新的先生。

而天灵似乎在这种循环中悟出了什么道理,不仅不见长进,反而愈加变本加厉,隔三岔五就能气走一位。段天河每每得了小厮汇报,也只能无奈摇头,对天灵的要求也是一降再降,从能够读书写字,降到如今只要能识得简单的字,出门不至走丢便可。

即便这样,教导起来也是困难重重,天灵学成的那一日遥遥无期。

实则天灵并非冥顽不灵,而是她跟着白夜离学了飞霜剑法,她就跟着迷似地,总是想着要练剑,一听到读书识字就厌烦。自从请先生变得困难,一个先生走了之后需要隔上三五日才能新请来先生,她更是乐此不疲,好拿中间着没有先生的日子来练剑。

白夜离看在眼里,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毕竟眼前这位在旁人眼里是将府嫡女大小姐,在他眼里却是天界的五极战神,自己的师父。——认不认字的,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天下孤星的命格,还指不定后面有什么不测,会舞刀弄剑至少能保命,比认得几个字可要强多了。

如此一来,白夜离非但没有劝说两句,反而还拿出更多的时间来指导天灵练剑。看似平淡无波的日子,反而令白夜离心中惴惴不安。

他不方便施展灵力,幸亏有刀斩跟在身边,这几个月他教刀斩修炼之法,又将当日在天灵家斩杀的堕魔妖炼化的元灵珠子给他辅助修炼,倒也有些小成。白夜离见刀斩已经修炼入门,而黑白无常也并没有再找来要人,也稍稍放下心来,安排刀斩留意府中情况。故而上官芸那边有什么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届时方便应对。

算一算,也该来人了。

这日白夜离结束修炼,出了霜河剑,做了个深呼吸,重重舒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来的人,是天界先来,还是魔界先来。他觉得妖界不至于来人,毕竟自己跟妖界,还算不上有深仇大恨让人一路追到人界来。

天界一日,地上一年。

虽说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夸张,但天灵投胎已经十载有余,天界再不来人,便说不过去了。而魔界……白夜离心里有些发怵,毕竟坑过魔将之一的九凤,以前或许还会估计自己天界身份不会动手,如今没了顾忌,若是她真派人杀上门来,白夜离真吃不准自己能不能找条活路。

“唉……”,白夜离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自顾自嘀咕道:“管他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他们还能在人界大开杀戒不成?”

“小少爷”,小洛敲门问候,“起了没?大小姐叫您一起去用早呐!”

白夜离回神,朝门外应了声,便起身拉开房门。

早餐可谓丰盛,除了糯米莲子粥,配了小包、糖卷和四样小菜,这大冷的天能搞来绿疏,着实不易。白夜离吃惯了人界的吃食,与天灵面对面坐着用餐,吃的不紧不慢。

然而,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粥刚喝到一半,刀斩突然凌空落在他身后,低声报:“大仙人,来人了,对方不是人,有修为。”

哦?!白夜离放下碗筷,眉头微微一皱。

天灵见状,也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

“没事。”白夜离冲她笑笑,重新拿起碗筷,只是吃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一碗粥下肚,他起身跟天灵说:“小爷有旧友找来了,你和小洛别出屋子,我前去会会。”

白夜里这么说,天灵自然清楚这所谓“旧友”所指,立即神情也冷了下来,担忧地叮嘱:“你小心些。”

白夜离正要出门,听到天灵这么说,扭头冲她咧嘴一笑,却是他最简单的笑,背着光,却能看清他目里晗星、卧蚕如月。

“放心,小爷命大地很。”

屋门在白夜离出去之后便自动合上,小洛上前想要开个缝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拉不动。

“大小姐?”小洛一脸不解地看向天灵。

白夜离的身份是个秘密,天灵不可能告诉她,她心中也紧张,情急,干脆伸手塞给小洛一个包子,道:“他不吃,你吃!”

白夜离走出屋,来到院子中-央,四周没有人声,唯有风声萧萧,刀斩跟在他后,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围的情况。白夜离十分大方地在树下的石桌上落座,一脚踏在桌沿上撑起手肘;而他的另一手,伸直之后微微一握,便见霜河一晃,从屋内飞在他手中。

白夜离则趁势将其握住,甩了剑花将霜河插在地上,剑锋抖动发出“铮”地声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何方道友路过此地,不妨露脸一叙?”白夜离懒得耗费灵力搜索对方气息,反正打得过的始终都打得过,打不过的他也只能是认倒霉,倒不如这样邀请来的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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