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人？”鬼山听到紫兰的话，讥讽起来：“还真不怕天谴，敢如此自称！我看你不过一条蛇妖，运气好入了仙道而已，不足挂齿。至于你那师父，连名号都没听过，想必不过是个外道散仙，修为法力不怎样……”

真是主动找死！——重明心想，看向白夜离的眼神有些担忧，再看那修士，反而有些同情他了。

潇水河边，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战场了。鬼山道人话说一半，白夜离不想听后面的内容了，一念之下，潇水一瞬间停止了流动，所有的水缔结成珠，浮于空中。再下一秒，水珠迅速汇聚成团，变成锥刺形状，眨眼之间，凝结成冰。

——！！

鬼山道人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两步；而他的徒弟自白夜离灵力波动之初便受不住压力，昏死过去。

“我好心跟你商量”，白夜离此时怒意正盛，声音冷如冰霜，“你却如此不领情……”

怕了，鬼山心口打颤，此时，他脑海里想的满是如何保命。

“重明杀不了你”，他顿了一下，平声道：“可我不一样。”

潇水河畔，霎那间翻起滔天的杀意，鬼山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凡人，哪里承受地住，不禁跪在地上，低头求道：“不知冒犯尊驾，还请尊驾恕罪……”，他瞟了一眼紫兰他们，有些不甘，可是再不甘又能怎样，此时保命要紧，“这几个妖孽，我不要了，都赠与尊驾……”

跟你好好谈的时候，你不谈；此时受到压力，为了自保又将抓获的花妖拱手让人，真真好一个人界修士！

“你想活命”，白夜离看着他，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晚了。”话音降落，鬼山道人甚至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上万冰凌齐齐向他刺去。

冰凌速度极快，穿透他身体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瞬间的功夫，鬼山命殒。这之后，潇水复流，发出潺潺水声；空气中的凝滞感荡然无存，紫兰几人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几息之后，空气中弥散开血味。

天规天条曰：不可杀人。

这是白夜离第一次杀人，他本无意，但不知为何，听到那个鬼山的话，看到他的神情，怒意便不可遏制。他看向紫兰，紫兰看他的目光中多了躲闪之意。

他们怕了，怕这个杀戮又鲜血染手的自己。

白夜离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空气中突然多了一道气息。

“我来晚了。”墨尘出现在鬼山道人的身侧，看着他已经消失殆尽的生命，低声道。

你晚了很久。白夜离心中微微一惊，但很快恢复如常，看墨尘的眼神很复杂。“也没太晚，不过百年。”

墨尘正转过身，闻言身形一滞，继而看向白夜离，递给他一抹温暖又无奈的笑，道：“是我的错。”跟着，他打量过白夜离，发现他已经完全脱了童稚，长成了大人，“你长大了。“他说。

“你有什么错？”白夜离轻哼一声，没理他后半句，也没有给他好脸色，道：“错的不是你。”

重明还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幻化人形，此时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干着急，便用头抵住白夜离，让他少说两句。哪知白夜离今日不知怎么了，毫无收敛之意。

“是我”，墨尘一脸坦然对上他的视线，道：“我应该早点来看你。”顿了顿，他又解释了一句：“那日，我不知道你被强送回来。”

白夜离极力想要忘记的，墨尘却轻易提起，他唇角扯了扯，终于还是垂下来，但声音还是尽量平稳，道：“不重要了。”

墨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暗道：着实变了不少。跟着，墨尘继续解释：“其实，主神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白夜离想起那日，却邪宫主殿外，自己三请拜别，回应自己的只有虚空，神情不由一凝，冲墨尘说：

“是不是本意，不重要了。“

他强迫自己振作，讥讽地问墨尘：“你来，不会是突然想我了罢？“

自然不是。墨尘来，是因为重明不仅放了凤鸣，还用凤凰火对付凡人；却邪宫管教不严的罪名，已经坐实。

然而现在，不仅是管教不严，还闹出了人命，事情若是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几个，先行回去。“墨尘环视四周，视线最后落在紫兰几人身上，命道。

墨尘的真身和修为紫兰都看不透，且听他们说话好似早就认识，话题也不是自己一介花妖能参与的，便拖着伤体，跟几个姐妹一起快速离开。

“有话就说。“白夜离见他遣走旁人，更加不满，道。

见他如此，墨尘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跟我回去。“四个字，既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说得稀松平常。

对此，白夜离以一声冷笑回应：“笑话，当初让我走就走，现在让我回去，我就得乖乖回去么？“就在说话间，重明一抖翅，落到墨尘身侧，惹得白夜离语气急了，”重明，你做什么？！“

重明心虚，低头不敢看他。

白夜离怒极，反而咧嘴笑起来，跟重明说：“我倒是忘了，你终归是她的人！“说完，他转向墨尘，道：”你告诉她，我白夜离今日叛逃师门，往后不会再用她教的功法！反正她那功法，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墨尘皱眉，天地乾坤大法没有过人之处？他看向重明，低声问：你一直没告诉他？重明眨眨眼睛，摇摇头。

“唉……“，墨尘叹口气，心平气和地跟白夜离说：”夜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很久没回去了，要不要……“

“不要！“白夜离大喊一声，打断他。他这一喊，周围的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潇水缓流，水珠悬在空中。

“夜离，你这是在跟谁置气？“墨尘无惧周围的水珠逐渐结成冰凌，继续说：”她不来接你，是因为她来不了。“

——？！

“……不是她不想来。“

“你不要说了！“白夜离怒视墨尘，冰凌在他身后蓄势待发，”你不是来带重明回去的么？要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