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问,墨尘本能地心生警惕,看向白夜离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拒绝。
五极战神从忘川回来之初,其实并不严重,众人皆以为是受了忘川河水的侵蚀,小心调养便好。可谁知,那之后非但没有逐渐恢复,反倒日益严重,以致百年间,五极战神的灵力逐渐溃散至如今这副光景。若说办法,墨尘他们不是没想过、没试过,私下里也找过与却邪宫交好的紫阳真人商量,可谓是用尽了六界之内所知的所有办法。
要将那些办法,都一一说与白夜离听么?——墨尘望着白夜离,有些犹豫。
白夜离料想到墨尘不会就这样轻易全都告诉自己,便坦然地让他审视,他这样的举动,反倒让墨尘心中打起了小鼓,难道说,五极战神真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了?回想起早先白夜离跟五极战神在殿内呆的时间颇长,若是白夜离真的不依不饶问起,五极战神定会如实相告的。
“上神……,都告诉你了?”墨尘忍不住,向白夜离求证。
“嗯”,白夜离轻声应着,点点头,道:“都说了。”
墨尘心中震惊,但也止于心中,面上始终是一副隐隐忧虑的样子。都说了?都说了些什么?忘川河的事情都说了,那琉璃莲花盏的事情呢?也说了?
不可能吧?!墨尘紧紧看着白夜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他确认了白夜离多半是不知道琉璃莲花盏之事的,不然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静,还能一心惦记着要帮五极战神疗伤。
当然,墨尘自然不敢轻易笃定,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便又向白夜离发问,“包括她受伤的事?!”
受伤?!白夜离微微蹙眉,还受过什么伤?从天灵那里的来的解释是“意外”所致,他当然没有全信,此时听着墨尘的话,顿时明白其中果然有玄机,更加好奇起这所谓的“意外”是怎么回事。
“嗯。”白夜离再次轻声应道。
白夜离蹙眉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墨尘的眼睛,他看到白夜离这个反应,以为是提起受伤的事情让白夜离心中不悦,心下不由一沉,暗道:他果然知道了。
当年五极战神离开天界前往妖界乃是违反天帝圣谕,前往蓬莱仙岛找麻姑也是秘密前往,借用琉璃莲花盏更是不可言说之事,这后来前往忘川去采忘忧莲一事更是声张不得。所以后来五极战神落入忘川、身受重伤灵力溃散,也只能是私下里寻些仙药仙法,这百年来,墨尘也是有苦无处诉,心中憋的颇为难受。
事实上,若是广寻仙家仙法,五极战神灵力溃散的问题或许早已逆转,如今已重新巨灵也说不定。
今日有白夜离从妖界回来,又是如此情形,墨尘的情绪突然见找到了出口,须臾,他便叹口气,问起白夜离:
“五极战神当年如何落在灵山,你可还记得?”
“记得。”白夜离立即答道,他知道墨尘这是相信了自己,终于肯说了。
“唉”,墨尘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如今他二人又岂能稳坐在这却邪宫内,而白夜离又岂会认下六界战神做师父?更不要说那些已经深埋的往事和记忆。
这缘分,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白夜离静静等着他,眉头已经平开,眼唇都归于平淡,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墨尘在心中感概一番,继续说说道:“当初你种下仙根所历的天劫,乃是上神替你所挡,虽然在灵山修养过一阵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实则她此前刚刚跟那堕魔神兽帝江大打一场,身负重伤。她本是要到灵山疗伤的,却意外替你遭了天劫。”
“这些我都知道”,之前的事情白夜离一直知道个大概,今天墨尘从头捋了一遍,补全了他不清楚的细节,但他急着想要知道后来她灵力溃散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催促道:“你之说我回灵山之后的事便好。”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颇急,若是细细品味,便能听出来他此时的迫切,但一来墨尘沉浸在过去的事情当中,二来他好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本身也希望能将心中憋着的话说出来,便没留意到白夜离的些微异样。
“你别急”,他继续道,“要说后来的事,是与这些前面发生的事脱不开干系的。上神因为接连受伤,本已致元神受损,期间又帮重明涅槃,如此反复,便埋下隐患。当初在主殿内上神吐血一事你可还记得?”这次,墨尘没有等白夜离回答,便继续说:
“虽然你日日采仙草炼制凝露替上神疗养,但终归是杯水车薪;九天玄女背负五极战神之名号,乃六界战神,万万年又万万年,受伤无数,我们后来猜想,或许她早已经千疮百孔了也说不定。”墨尘稍顿,喝了口白夜离房中的花露润喉,而后继续说:
“将你丢回灵山的当日,上神便是拖着那样的身子去履约,纵使最终履行了约定”,墨尘视线落在地上,眼前又浮现了当初跟在五极战神身后时地上踩出来的一排血色印记,“却是大伤,自那日回来,上神便一如不如一日,法子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都止不住她灵力溃散。”
白夜离对墨尘的这番描述很是不满,唇角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讲的倒是很清楚,却是避开了最关键的部分。那天灵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呢?
“履约?!”白夜离挑眉问。
墨尘一门心思想要避开麻姑、琉璃莲花盏,被白夜离这么一问,心下一颤,暗自腹诽白夜离抓重点抓的不要太好。他迅速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匆忙转移话题,沉痛地抬手掩住双眼,道:“那可是忘川啊,若不是此前受过那么重的伤且尚未养好,上神岂会灵力不支,又怎会临了跌了进去!”
忘川?!白夜离惊地瞪大眼睛,若不是他极力控制,险些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