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的殷寒之对着他们微微点一点头,大臣们立即心领神会,在心底里早就打好了腹稿,对慕清歌道:“臣下们都以为,在十日后出征最为合适,毕竟粮草及物资准备需要时间,路线安排也要等到斥候归来才可定夺,将士们还要与家属设宴分别,如此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最少也要十日的。”
实际上,粮草物资昨夜就上路了,斥候正在返程的路上,因此大概最少七日就可以出征。
可是慕清歌并不知道,还觉得如此安排的时间也是无比紧张的。
慕清歌点一点头,道:“那就十日后出征。”
殷寒之听了听打更的声音,转过头来对着大臣们一抬下巴,大臣们立即心领神会,纷纷向慕清歌提出告辞。
“晚膳你都没有好好吃,现下饿不饿?”殷寒之凑过去,无比自然的刮了一下慕清歌的鼻尖。
慕清歌看到书房的门被推开,又下人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补药。
“我叫底下人将你今日要喝的药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就端上来,你瞧,已经端上来了,快趁热喝下吧,还能不那么苦涩,我尽量多加了甘草和蜂蜜,可是再多加于药性有损,还是苦的。”
“不苦不苦,清歌亲自为我调制的药,怎么会苦,再苦喝到肚里心上也是甜的。”
殷寒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不免暗中咬牙,这药还真是苦。
“这种药是用来调理你空虚的内里,慢慢的将五脏六腑亏损的都养回来,要喝整整半年,我再给你换一副药。”
慕清歌语气微顿,继续道:“那个更苦。”
“半年的药材已经准备好了,几天后和粮草物资一起先走。还有,我每天都要给你把一次脉,今日的把脉就是现在了,你将手腕伸出来吧。”
慕清歌将手指搭在殷寒之的手腕上,又是小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眉头微皱。
等她结束把脉抬起头来,将手指从殷寒之的手腕上扯下来,语气有些不可思议,道:“寒之,你又中了之前的毒,就是我在大婚前夜给你解毒的那种,这是为何?我确定你当时已经解毒了,难道真的有人能在这几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再一次的给你下毒么?”
殷寒之听了她的话,低头沉思起来,一时没有说话。
慕清歌却是轻声地犹豫问道:“寒之……你的身边,亲近人里面,会不会出了奸细?”
显然殷寒之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出声的原因是他无法接受,只有最亲近的侍卫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下毒,可是他不想去怀疑。
慕清歌劝道:“事情没有查清,我们不能妄下定论,或许是有人利用了临清他们,将毒下到了他随身之物上,才无知觉的叫你中毒了。”
殷寒之想一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
临清被叫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王妃娘娘取下他随身戴着的扳指,才告诉他道:“这里被人下了毒。”
慕清歌也替临清把了脉,发现他体内果然也有这种毒,她看向殷寒之。
殷寒之仔细地看了临清的眼睛,确定地淡淡道:“本王相信临清。”
直到临清出了书房,嘴里嚼着慕清歌给的解药,云里雾里的摸着自己的后脑,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慕清歌直接用手拿起临清的扳指,吓得殷寒之立即打掉扳指,用手帕给她来回擦了好几遍指尖。
“没事的,这种程度的毒药对我基本上无效,我应该提前说明,叫你担心了。”
殷寒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让慕清歌隔着手帕的包裹再去碰扳指。
扳指上有一个细小的机关,结构巧妙,在遇见点燃香炉的热烟时会产生小程度的风,将扳指里的毒药吹出来,这样就能够下毒了。
临清正好是每日不假人手的为殷寒之点香炉,原本殷寒之就是怕被人在香炉上动手脚,因此一直都是临清一手包办了这件事。
慕清歌问道:“临清说这扳指是你早几年前赐给他的?”
殷寒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恐怕不知何时扳指已经被人掉包了。
“现在好了,你不会再中这种毒,可是关于下毒之人,我确实没有头绪。”
殷寒之笑道:“王妃聪敏睿智,没有头绪恐怕是本王的错。”
“此话怎讲?”慕清歌看了他一眼,她觉得答案实在是有些好笑。
殷寒之于是替她说出心里的话,道:“因为本王树敌太多,实在是不清楚到底是哪方势力下毒,太多都有动机了。”
慕清歌有些无奈地笑道:“寒之,怎么会有人沦落到像你这般的田地呢?”
“不过有王妃在侧,本王无所畏惧罢了。”
慕清歌还想再研究一下战地舆图,可是夜已经很深了,自己不睡,殷寒之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去睡觉,他的身体经受不住整日熬夜。
因此她道:“不早了,去安置吧。”
但是心里另有打算。
殷寒之和她回到卧房里,两人今日操劳了一整天的心神,面上都显出了疲惫,因此匆匆地沐浴过后就熄灯上床了。
两人互相拥抱,都没起别的心思。
大概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慕清歌估计着殷寒之呼吸均匀,应该是已经睡熟了,就悄悄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提着一盏灯推门出去。
担心猛地亮起灯火,光亮将殷寒之晃起来,慕清歌是到了门口才将灯点起来,然后提着灯往书房走去,她还要继续将舆图看完离。
出征的时间是越来越近,太多的事情需要准备好了。
可是慕清歌不知道的是,在她自以为的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卧房的门一被掩上,殷寒之就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他能从窗户纸上看见慕清歌提着的灯正在发着黄光,然后看着那一团光芒越来越远,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只能装作不知道慕清歌为他深夜操劳,但心里酸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