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周苗,对不起你们两口子啊。我……我估计得癌了。”

“怎么会?已经确诊了?”梁东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也一下子惊慌起来。

“我不敢去医院。那时候在传销里面大家都吃不好,睡不好。我有一个和我同时从传销组织里离开的人,前一段时间检查出了胃癌。这几天,我明显感觉到胃痛的厉害,跟他的症状一模一样。我真是害怕,得了这个病,花钱是无底洞啊,我不能连累了周苗和孩子。所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我也对不起你们两口子,我求求你,跟我配合演这出戏,好吗?”说着,张强离开凳子,扑通一声给梁东强跪在了地。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兄弟,我说一句,算你得了癌症,周苗也不会抛下你的,何况现在都没有确诊,也可能只是普通的胃炎啊。”面对着张强的下跪,梁东强一时不知所措。

“张强。”随着一声喊,两个人看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此时,周苗和绿梨正坐在那里,两个男人只顾着说话,竟然没看见。此时,周苗已经飞奔过来,扶起了跪着的张强。

“你真傻,有什么事情,我们夫妻两个不能商量呢?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呢?我们有儿子有家,你也真的忍心啊?”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绿梨看着丈夫,也飞奔过来,扑进了丈夫的怀里。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原来亲爱的丈夫的胸口这么宽厚、有力。两个人临出门时,张强和周苗还坐在那里说话,竟然没有看见他俩已经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苹逝

记得紫苹、青杏、绿梨、红梅初的时候,在一个夏天的晚,四姐妹坐在水库边乘凉。红梅指着天的挤在一起的四颗星星说,“你看那四颗多像我们呀。”其她三个人看到,纷纷表示赞同,并且开始认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紫苹指着最边的那颗说:“我觉得我是那颗,起你们来说较暗淡一点,但是依然坚韧。”

又一个夏天的夜晚,四颗星星似乎之间已经产生了距离,特别是最边缘的那颗星星,竟然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生活的无奈与窘迫,让紫苹和晓明的生活也渐渐归入了无味。两个人分别忙着自己的事情,为了节省电话费,也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通电话,至于写信那更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紫苹一点也不怪晓明,家里的贫困,以及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让她已经无暇思念自己的爱人。每天早起来,先要照顾四个孩子。好不容易给老大、老二扎好小辫,忙着给老三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老大老二因为打闹,辫子已经松掉了。等到回身将两个小家伙分开,儿子又哇哇大哭起来。紫苹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几个孩子才听话的静下来。不过,大多数时候,几个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

不管家里怎么闹腾,紫苹在讲台还是很敬业的,她总是尽心竭力的教好每一节课。长时间的劳累,使得紫苹经常觉得头晕眼花,她也以为自己是累的,多注意休息好了。没想到,在一次语课,紫苹只感到一阵眼前发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我怎么在这里,我的孩子呢?”紫苹一下子坐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别动,医生说你有很严重的贫血。孩子你嫂子帮忙照顾呢,你放心吧。”一旁的校长关切的说着。

“校长,您怎么来了?”

“紫苹,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向教育局申请代课老师,你这样可不行啊?”

“校长,怎么回事?我是有点晕,休息几天好了,我还可以代课的。”一听到自己不能代课了,紫苹又着急起来。

“李老师,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的病情,我建议你还是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做什么才事半功倍啊。既然你醒了,我先回学校了,好多学生都等着课呢!”校长说完,离开了。

紫苹颓然的躺在床,自己感觉不是很严重呀,贫血能有那么严重吗?为什么校长那么着急的重新找老师呢?

“医生,我的贫血真的很严重吗?”好不容易等来了医生查房,紫苹赶紧询问。

“好好躺着,别动。”医生大声斥责了一声紫苹,“贫血这么严重,才来医院,你知道再拖下去后果很严重吗?”说话的医生在镇医院数一数二,是脾气有些冲。

“那我得住院多久啊?”

“现在还说不准,先观察两天再说。”

“不能开点药回家么?”

“都说很严重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你的生命更重要。”

“我,我还有几个孩子需要照顾。”

“那你也得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好好照顾他们啊。”也许都是为人父母,医生的态度和缓了一些,但是还是坚决拒绝紫苹离开医院。

好不容易熬过两天,紫苹本以为可以出院了,谁知道医生告诉她,由于她的各项指标还是偏离正常指标,而且很离谱,建议她在医院在多待两天,否则后果谁都不能保证。

医生也是为了自己好,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去照顾孩子,怎么走自己喜欢的讲台呢?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星期,紫苹的各项体征基本符合,医生又开了一堆药。这些药有吃的,还有输液的。紫苹知道村里有个赤脚医生会输液,拿着药离开了。

回到家里,几个孩子看到妈妈回家,都高兴的扑了来。自从几个孩子出生,紫苹从来没有这么久的离开他们。她牵着孩子们感谢大嫂的照顾,她也决定了,把孩子安顿好后去学校看看。

“李老师,你怎么来了?”显然校长看到李紫苹还是很惊讶的,不过,很快又陷入了沉默。

“校长,我病已经好了。我……我能代课了。”看到校长的表情,紫苹似乎知道了结果。

“李老师,真对不起。那天,在医院里,医生说你的病很严重,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我向教育局提出了申请。谁知道,今年刚好分配了一个毕业生,给咱们学校分配了一个。李老师,我看你身体也没有恢复,还是好好调养一下吧。这么多年了,我没见你的身体这么差过。”校长看着紫苹苍白的脸,也是不忍心。

“谢谢你啊,校长,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是舍不得孩子们,舍不得讲台。”紫苹说着,眼圈都红了。

“李老师,我理解。等你身体养好了,我还是很欢迎你回来的。”紫苹也不好在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学校。

晚,紫苹正准备做饭,几个她教过的学生不约而同来到她家。说是来看看老师,还带来了自己的礼物。紫苹看着孩子们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感觉自己的教书生涯没有被辜负,自己算病了也毫无怨言。

关于自己的病情,紫苹也没有告诉晓明。他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何必让她牵挂呢。医院开回来的吊瓶较多,一次要输三个多小时。替换方便,紫苹去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家里输液。为了节省时间,紫苹每次都让调到最大。这样输了两天,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第三天,紫苹输完液回到家里,隐隐感觉自己这次输完液后感觉胳膊和脖子涨涨的。她以为是自己开的太快了,也没有在意。回到家里,她开始忙活起来。过了半小时,她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似乎呼吸也困难了。她赶紧跑到隔壁嫂子家,等她见到嫂子时,已经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独自在家的吴茵也被吓到了,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等她醒悟过来,赶紧出门喊来几个邻居,将紫苹送到了医院。等到送到了医院,医生拨开紫苹的眼睛看了看,叹气的摇了摇头。

等到宋晓刚忙完回来,事情已经定局了。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药物与身体相克导致的器官衰竭,可是紫苹的吊瓶前两天也打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唯一能想到的是,可能是在村里的医生那里,和别人的药弄错了。等到赤脚医生那里,紫苹输液的瓶子都已经不见了,村里人都记得,赤脚医生平时都会将那些瓶子存起来,到了冬天给全家人当暖水袋用,这一下全没了,肯定有蹊跷。

只是现在,证据都没了,宋晓刚也无计可施。他现在能做的,是将晓明赶紧叫回来处理。宋晓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离开家才两个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等她回到家里,亲爱的紫苹已经闭了双眼,他们甚至没有见最后一面。

晓明好歹在外面闯荡过几年,他根据镇医院医生的说法,很快断定是赤脚医生将药弄错了,害了紫苹丢了一条命。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宋晓明天天跑到赤脚医生家里闹,终于,那家人闹不住了,也真是害怕宋晓明闹大了。最后,答应负担紫苹的丧葬费,另外补偿三万元。这样,紫苹的生命定格了,定格在了花一样的年纪,定格在了无厘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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