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的望远镜,将许迎樟这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就连许迎樟脸上的眼泪都能看到。

她又哭又笑的,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的。

从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再到孩子被强行打掉。

除了那次被他强行带到医院,她求他留下孩子时,哭的那么伤心之外,她没有流过眼泪。

任何时候,她都是坚强的,就像是那迎风而立的腊梅,不屈不饶。

然而现在,她却哭个跟个孩子一样。

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茫然。

邢铮的心,在这一刻狠狠的被揪了起来。

就像是有万千支箭,穿过他的心脏。

他站在这里,就这么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公寓里的一举一动,已经一整个下午了。

看着许迎樟与邢姝妤回家,看着两人忙碌着,脸上带着笑意。

也看着邢舸进来,看着那一束玫瑰花送到许迎樟面前。

又看着他带着邢姝妤离开,偌大的房子,只留许迎樟一人。

看着她怔怔的站于那大桌子的菜肴面前,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然后又看着她拿着一瓶料酒,又哭又笑的喝着。

背挺得直直的,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那拿着望远镜的手,连指尖都是泛白的。

许迎樟并不知道对面那幢楼里,邢铮在看着她。

她坐在阳台上,仰头望着天空。

没有月亮,天黑沉沉的,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低沉到了谷底。

在这个世上,她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只有她自己。

那一瓶料酒,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喝完了。

然后脑袋沉沉的,就像是炸开了一般,整个人很难受。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脸。

他对着她温柔的笑,笑的宠溺又纵容,还带着几分担忧。

“地上凉,起来。”邢铮弯腰将她抱起。

许迎樟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在他的胸膛前一下一下的戳着,“你好像是我老公呢!”

“嗯,”邢铮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许迎樟嘴儿一翘,一脸气呼呼的说,“我老公才不会对我这么冰冰冷冷的。我老公对我可好了。他对我最温柔了,你不是我老公。”

说着,伸手去揉他的脸,又不停的揪着他的脸,大有一副想把他的面具撕下来的样子。

“咦?”许迎樟拧了拧眉,又嘟了嘟嘴,“怎么撕不下来?”

“乖一点,别闹!”他将她那作乱的双手拿起,抱着她朝着餐厅走去,“喝了那么多酒,吃点菜。”

“不要!”许迎樟毫不犹豫的拒绝,然后又咧嘴一笑,“你喂我,我就吃。”

“想吃什么?”他一脸好脾气的问。

许迎樟却是直直的望着他,一眨不眨的,似乎只要一眨眼睛,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怎么了?”他柔声问。

许迎樟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双手直接捧住他的脸,“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

“你说呢?”他扬起一抹宠溺的浅笑,柔情缱绻的凝视着她。

许迎樟重重的点头,“是,是,是!你就是我老公!只有我老分才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他伸出大掌,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嗯,我是你老公。”

许迎樟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埋脸于他的胸膛上,“老公,抱抱。”

邢铮那搂着她的双手加紧了几分,“吃点菜。”

“老公,抱抱!”许迎樟轻声的呢喃着,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然后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显然她睡着了。

她的睡容很安逸,又带着几分心满意足。

甚至还呷吧了几个嘴。

那搂着他脖子的双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搂着他的腰了。

她就像是一只温驯的猫,安逸的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邢铮低头,看着她那安然的睡姿,眼眸里浮起一抹柔情。

指腹轻轻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是无限的柔和,“对不起。”

他的语气中是带着自责与内疚的,还有心疼。

“你要好好的,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好好的。恨我吧,别不恨我。你该恨我的。”

那看着许迎樟的眼神,是抹不去的柔情与宠溺。

“对不起,老婆!”

许迎樟呷了呷嘴,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倒是没想过,喝醉酒的许迎樟,一点也不闹腾,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许迎樟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有些沉沉的,晕晕的,全身泛力。

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似是在撸思绪。

但是,却什么头绪也撸不出来。

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整瓶料酒,然后呢?

什么记忆也没有了,她好像喝断片了。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

昨天晚上,好像是在阳台上的,怎么就睡到床上了?

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做了怎么样的梦。

总觉得有些……古怪。

深吸一口气,出房间。

餐桌上,那一整桌菜还摆着。

阳台上,那一个空瓶子还丢着。

茶几上,那一束邢舸送的花……也还在。

什么也没有改变,可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回洗浴室洗漱。

然后出门。

外面,太阳高照,是一个大晴天。

许迎樟去了养老院,见了白术的奶奶。

白奶奶一直都好好的,也没有陌生人来见过她。

许迎樟在想,那个威胁白术的人会是谁?

离开养老院,许迎樟去医院。

尽管她对医院有很强的排斥心理,但还是得去看白术。

站于医院门口,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再一次经历宝宝的强行离开一样。

冷,很冷。

就像是置身于冰潭一般,刺骨的寒冷。

深吸一口气,很努力的调整个自己的情绪。

迈步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白术的伤恢复得很好,这让许迎樟很是欣慰。

许迎樟接到施秀枝电话,是在初五那天。

“喂。”许迎樟接起电话,声音淡淡的,很是疏离。

“你爸出事了,如果你还有良心,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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