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昭你怎么是男……”池姽大叫一声，赶紧的关门，脸沾到的冷水让池姽很快的冷静下来，不对，小昭的性别是自己弄错的，和小昭没有关系，所以自己不应该埋怨，而是要道歉才对，“小昭，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我刚才找不到你的衣服，想着你洗完澡要换干净衣服的，不然会着凉……”池姽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对劲，伸手摸摸刚才不小心沾到自己脸的水珠，为什么莲蓬头里出来的洗澡水是冷的。

这大夏天洗冷水没毛病，但是小昭看起来体格不是那么的强健，怕是洗不得冷水澡吧！

“小昭，冷水澡洗了会感冒的，洗热水好不好？”可能是刚刚一不小心将段昭的原始状态都看遍了，所以池姽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底气不是很足，之前还是理直气壮的肯定句，现在变成商量的口吻了。

池姽这话其实也是打算说说罢的，毕竟自己唱独角戏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也不知道段昭是怎么想的，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我找不到你的衣服，但是我带了一身睡衣过来。”池姽说着将自己的双肩包摊开，拿出一套样式规矩的性睡衣：“虽然之前穿过，但是已经洗干净了，是我今早新拿出来的，你先将一下可以吗？”

池姽将睡衣叠好放到屋内唯一的椅子，然后搬到卫生间的外面触手能及的地方：“小昭，睡衣我放在外……”

紧闭的卫生间门在池姽说话间，又再次打开了，不过门并没有全部敞开，段昭的身子躲在门后，只是露出一颗乌发塔拉着的头，大概是用冷水洗澡的缘故，段昭现在看起来更白了，白的都有些病态了，让池姽看了又是一阵心疼，段昭这孩子简直是一根专门戳池姽内心柔软处的绣花针，嗯，也许可能师出容嬷嬷。

“我的衣服洗了，还没有干。”段昭原本是打算穿着湿衣服出来去裹床单的，手扶在门把的时候听到池姽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看着池姽双眼的真诚，某些话到了嘴边又立马是换了。

段昭的声音里有些淡淡的疏离感，但是还没有变声的小奶音却是又将疏离感包裹成另外一种舒服，原来不是小哑巴，原来是会说话的，池姽回以一个微笑：“那将穿一下我的好不好？”池姽拍拍自己的睡衣，男女不限的款式。

“好。”段昭说着好，但是却没有伸手出来拿衣服，双眼乌溜溜的盯着池姽。

池姽拍拍头恍然大悟：“哦，不好意思，你换衣服，你换衣服，我去那边等你。”

池姽抓抓头走到窗边，段昭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是怪阿姨吧！应该不会吧，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小少女的模样，离怪阿姨的年龄还是有一段距离。一不小心把人家看光了，那也应该是男孩子负责任，而不是自己这个怪阿姨吧！池姽一门歪理邪说的宽慰自己，反正自己也已经是及时道歉了，再说了小昭虽然是男孩子，但也还是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正处于雌雄莫辩的阶段，池姽也没有看得很清楚，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这样放宽心过了好，要不然想想是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这间单身宿舍里一点生活的气息都没有，段昭是怎么样生活下来的呢？段爸爸惊愕段妈妈好像都已经不在了，段昭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难道没有亲人将段昭接去赡养吗？

在池姽百思不解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了，段昭身穿着池姽的睡衣怯生生的从门背后探出一个头，确定了一下池姽的方向之后，才是慢慢的从卫生间走出来。池姽现在的个头要段昭高一个头左右，睡衣本来又是宽松样式的，所以穿在小了至少两个号的段昭身，显得有些滑稽，池姽看着差点被睡衣吞噬的段昭不由得是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走向段昭，自然而然的牵过段昭来，将衣袖和裤脚的地方卷了几道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才不是那么狼狈。

“我的衣服待会能够晾干了，晾干之后我再把衣服还你。”段昭用牙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唇，一直呆呆的看着池姽给自己整理衣服，直到池姽再次冲着自己笑的时候，段昭才是松开自己一直虐待的下唇对着池姽解释道。

池姽原本是想说算了，在刚才池姽看到了段昭晾在窗户外面的衣服，那些衣服已经全部洗到变色变薄，单薄的暴露在阳光下，好似阳光要是再灿烂一些要将衣服给晒裂了一般。可现在对段昭有些倔强的小眼神，池姽突然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够说出伤了这孩子自尊心的话来：“好的。”

果然在听到池姽说好之后，段昭绷紧的情绪松了一些下来，两个人傻傻的站着又不说话了，池姽原来是想问问两人之前是怎么认识的，问问段爸爸和段妈妈的情况，可这一室的苍凉让池姽收起了那些触雷的想法，还是选择一些安全的对话会较好：“对了，我给你带了糖，我们一块吃。”糖是季若临行前塞给池姽的，说是池姽次许诺要给小昭带的，只不过现在的池姽还真是记不得有这样一茬。

池姽说着又是主动牵起段昭的手，小手冰凉惊到池姽，“小昭，算是夏天也别经常洗冷水澡。”

“家里没有缴煤气费，有冷水已经很好了。”段昭看着盖在自己的手的池姽的手，白白嫩嫩的血管都看得清楚，好像是电视里的瓷娃娃一样，明明是易碎不敢靠近的但是却又因为温度而有了让人生亲近的心思，不知道怎么的将自己平时不说的话都说出口了。

我的老天爷，怎么到处都是雷区！

池姽扶额默哀三秒钟，再一次感受到段昭冰凉的小手之后，决定将被子裹到段昭身。

段昭不明里的被池姽拉到床坐好，然后利落的被裹成了一只大粽子，虽然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但是看着池姽在自己身边忙忙碌碌的样子，段昭突然觉得这是晒太阳都不能够给自己带来的暖和，所以傻傻的看着池姽给自己裹被子，看着池姽从自己包里面拿出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小昭，你的头发真好。”小昭的头发软软的，光泽度也不错，唯一不好是这个妹妹头的长度很是迷惑人，真是雌雄莫辩的长度。

“嗯。”段昭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只觉得不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全身下暖暖的，晒了一天的太阳都管用。

“小昭，待会你带我去街转转好不好？”

段昭保持身子不动，瞟了一眼自己晾在窗外衣服，夏天衣服应该很快干了的，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想到自己的头被池姽裹在毛巾里，池姽可能无法接收到自己发出的信息，“好的。”

池姽其实是想要带着小昭去找池城的，让池城买单给段昭买两身衣服，可转念一想段昭眼神的小倔强，这个想法又是偃旗息鼓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在意识到自己又再次做出思想的让步之后，池姽开始将一个日趋凸显的问题列入深思的范畴：为什么重生之后自己少了果断的魄力，却多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的退让呢？难道别人的重生是进化，自己的重生是退化吗？退化是不是意味着灭绝？

段昭小声叫了几次池姽，都没有得到池姽的回应，于是小心翼翼的伸手靠近池姽举着的手，然后用指腹蹭蹭池姽左手手腕内侧的大动脉，鲜活而跳动的细微感觉被段昭收入心，而池姽也在这小小的触碰回过神来，进化还是灭绝是个严肃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了。

两人收拾好再出门的时候，左右邻居家已经是传出饭菜的香味，池姽早被季若罚了不准吃早点，所以现在闻着这些朴实的饭菜香，还真是有些饿了，一不小心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这一声响还不小，段昭也是听到了耳朵了，弄得池姽又是一阵尴尬的面红耳赤，不过正好是无需多找什么借口，直接的带着段昭出门找饭馆了。

街之后，池姽才发现段昭好像对街道商铺什么的都没有概念，随时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池姽心想这孩子该不是有些傻吧！可是一转脸却又看到一双灵动的眸子，丝毫没哟呆傻的气息，或许只是不喜欢街吧！

好在池姽是从十七年回来的，郭家凹这样一个小镇还迷不了池姽的眼，池姽三下两下从往来行人手的拎着的物件，判断出主街在什么地方，不问路是为了不想要段昭再感到难堪，之前池姽几次同段昭问路，段昭给不出答案之后开始咬自己的下唇，看得池姽不由主的担心段昭会不会在唇咬出一个窟窿来。

从小巷转到主街之后，找饭馆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小昭，你有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没有。”

“过敏的呢？”

“没有。”

“那好，我随便点了。”池姽在确定了并无忌讳之后，点菜变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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