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邵章积压了一堆疑云,问盛廷:“可以养鬼?”走前才知道一拳打在了谁身上,向王主任郑重道歉。

“与其说是养鬼,不如说是各取所需。”盛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邵章顺着思路刷新三观:“供奉鬼,遇事获得鬼相助,公平交易?”

“对,孤魂野鬼需要香火供奉,也为了避开来往人间的阴差,国家这一层面是最好的□□,也算是积阴德的好事,地府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细究。”

盛廷道:“不是所有的鬼都老实,愿意屈居人下和平共处的才可以招揽,收服鬼一来看运气,二来看双方实力。”

“鬼实力高了,人能压得住?”邵章心说,共同利益结盟,未必不会背后捅刀,鬼比人更没底线。

“事先定立契约,对鬼有一定约束力,要不然人类早成了鬼夺舍养魂的温床。”其中危险一句两句话说不清。

“停,就在这附近。”最后一眼看到猫,邵章下车指着小区,“应该在这里。”猫往小区大门跑。

圣圣和老猫聊得十分投机,暖烘烘有太阳一晒,可美了。

老猫说了好些八卦,人类社会藏污纳垢,比电视剧有看头,应了那句艺术缘于生活。

“那是什么?”一个黑点从二十三层高的楼顶自由落体,圣圣不经意的一抬眼锁定。

黑点越离越近,两只猫分辨出是个人。

咚!

圣圣刹那闭上眼睛,脑补了啪唧之后的现场惨况。

“有啥想不开的?”圣圣实在理解不能,说死就死,大白天遇上这种倒霉事,绝了!

就这么巧,邵章一行三人来找猫,视线捕捉到高空坠物,没想到会是个人。

盛廷仰起头望向事发地高楼之上,看不到其他活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邵章职业病发作,上前蹲身察看死者,已无生还的希望,是名三十出头的男士,眼中留有一丝凝结不散的惊恐。

顺着死者所视方位看去,邵章蹭的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拔腿就跑。

“你去哪?”这是看到什么了?盛廷追上去。

远远留意到向这边快速移动的身影,圣圣靠了一句:“又是他!”

“谁?”听语气,意外中夹杂着嫌弃,老猫提醒,“坏人就跑。”

圣圣不太想见到大长腿,总感觉频频相遇没好事,“我先走了,你小心。”跳下车座溜之大吉。

老猫同样远离,大中午该回去眯一觉。

猫不动的时候有可能抓得住,猫跑起来后,两条腿再长追不上四条腿。

“站住,别跑!”邵章一边喊一边提速。

傻子才听话,越是让停跑得越欢,圣圣记得大长腿惦记着找夕颜,给过对方一次机会,过时不候。

盛廷绕到另一边展开围追堵截,拿出符以备不时之需。

可恶!居然叫了帮手!

圣圣急刹车,前有狼后有虎,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甩不开就把人引进巷子里,像上一次似的走转向。

两人一路紧追不放,邵父去开了车来:“上车!”

四个轮子绝对跑得过四条腿,两人拉开车门坐进去。

“巷子!”又见巷子,邵章的心情很是复杂难言。

圣圣上了墙头,蹲坐在巷子口,盯着停下来的车。

“阴路!”盛廷惊讶无比,开门下了车。

“你指的是灰白色扭曲的路?”白瞳邵章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没想到所见即传闻。

盛廷点头道:“对,阴路极少开在白天,阳盛阴衰不容易控制,路的主体一旦模糊不清,很容易走错方向。”

捏着符的手一抖一抛,朝着墙头上的猫飞去。

圣圣刚想动作,一张黄纸呼脑门上。

“这是定身符。”盛廷正准备上前抓猫。

圣圣气成球,爪子一扒拉纸掉了,吐了口口水,揉成团扔回对方脸上。

“失,灵了?”邵章有过被定住的体验,知道符的厉害程度,猫却不在预料范围内。

盛廷哑口无言,事实胜于雄辩,接住飞来的纸团。

“符力存在未消,怎么会失了效用?”瞧着不像是通灵者养出来的猫,看上去就是只再普通不过的狸花猫,盛廷头一次栽在动物身上。

圣圣转了个身,屁股对着讨厌鬼。

扑……哧!又长又响又臭。

邵章倒退回车前,捂着鼻子说不出的尴尬。

“好有灵性。”盛廷不在乎臭屁,审视颇有脾气的猫。

圣圣才不当猴子供人品评,一扭一扭走了。

“进去?”邵章有心里阴影,再来一次地府半日游,不用想回来了。

盛廷手机这时候响起,接通一听,脸色异常古怪,睨着身侧的邵章欲言又止。

“怎么了?”脸上长花了?邵章本能伸手摸了一把。

“陆迟死了。”对于陆家人而言是噩耗,相较于圈内其他人算是喜讯。

陆家遭人恨不是一天两天,吃独食不说处处逞威风挤兑同行,经年累月下来能不怨恨丛生。

“死了!”好快的速度,邵章问,“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刚死,突然之间倒地不起,没了呼吸心跳,送往医院的途中一路抢救没戏。”

说来盛家也被陆家颐指气使过,盛廷与陆迟属于同辈人,见过面却极少打过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真正算起来,盛廷的身份要比陆迟高,吃着公家饭,自然比单打独斗的陆家有排面,就这还被陆家阴了三四次。

不是盛廷傻,上赶着跳陆家挖好的坑,陆家做事鸡贼歪心思层出不穷,穿着公家制服的盛廷为了工作为了案子,明知是陷阱,不得不睁着眼睛往下跳,没辙。

陆家的倚仗是地府判官,判官手上握有掌管生杀大权的生死簿,上层人士基本上一个态度,只要陆家不过线,还是得仰仗对方代办生后事,社会风气如此,不是死搬教条就能扼制的。

“陆家最年轻的掌舵人这一去,圈里圈外大乱套。”盛廷收了手机问邵章,“你是跟着我,去见识一番露个脸,也算正式混这个圈子,还是回家修养几天再到局里报道?”

“我这眼睛?”邵章生怕再出现别的变故。

盛廷眼瞅着邵章不再流泪:“你这眼睛即有弊也有利,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邵章在考虑,邵父从车上下来。

“跳楼自杀的男子,曾经在新通人事部干过两年,后因猥、亵底下女员工被辞退,死前留下一本猎艳日记。”警方已经派人抵达事发现场,邵父找熟人打听一二。

“又是新通!”邵章预感到后续更大的麻烦接连不断。

盛廷双手插在裤兜里:“巧了,陆迟所在的医院,正是新通集团老总卫言呆的地方。”

“一起去。”邵父当即拍板,事情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越发的扑朔迷离。

三人上车前往医院,邵章一路看风景,不同于正常人眼睛捕捉到的画面,即惊悚又有趣。

“白无常!”一晃眼过去了,邵章只看到个侧影。

盛廷瞥了眼窗外:“你这双眼睛不好好利用起来,白瞎了。”小小的酸了一把,怎么就不长在自己脸上,唉!

邵章自言自语:“冥君会再露面吗?”

“你指安排此后的差事?”盛廷顺茬思忖,“应该可能不会白给你一双阴阳眼,大概要等你熟悉捉鬼的流程,有独立担当的手段,或许会再联系你。”

“我这种情况要是结婚生子……”邵章怕遗传给下一代,宁愿非正常能力止于自己,不给子孙招祸。

“说不准,你的问题最好在干活前问冥君。”盛廷科普,“一般通灵家族,父母有能力,生下的孩子未必自带,一方面看基因,一方面仍旧是地府的锅。”

邵章越听越糊涂:“地府不是只管生死?”跟能力的继承有毛的关系?

“你不也说了,地府掌管人类生死。”盛廷笑着说,“生死簿上的名字不可能凭空出现,此后命运的变化都在冥君掌控之内。”

邵章仍不明白:“不是说生死簿改不了?”

盛廷被邵章傻话逗乐:“改不了说明能力不够,判官手持生死簿,不过是对照上面的内容,判定死者的去留,有使用权不具备篡改资格,地府之主冥界君王不一样,如果连冥君说了都不算,地府还是地府吗?”

“说得也是。”邵章需要恶补的常识数不清。

圣圣跑回家中,吃个罐头压压惊,出门没看黄历总撞上倒霉催的。

吃完肉舔舔爪子洗个脸,打理干净胡子上沾到的肉渣渣。

走进卧室,夕颜还在睡,换了个姿势仰面朝天。

圣圣窜上床挨着枕头趴下,歪头欣赏夕颜盛世侧颜。

思绪一下子飘到眉心疤痕上,谁这么狠心对女孩子下毒手,堪称毁容极的烙印。

大冰山好像知道内情,说不了人话的圣圣想问基本无果。

盯着盯着眼皮耷拉下来,瞌睡虫跑来,圣圣不一会打起小呼噜。

夕颜的梦中,命运的齿轮在旋转,亮点出现了一个,另一个若隐若现。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陆家人满为患,医护人员劝也不听,吵吵嚷嚷打破原有的宁静,亏得这一层没有其他病人,要不然这么个乱象铁定被病人家属投诉。

盛廷一露面,陆家热锅上的蚂蚁们瞬间鸟悄,避让出一条路。

形势比人强,陆家不单单群龙无首,就怕大厦将倾再找不到喘息的出路,等着被圈内同行联手打压,从此泯然于众。

陆家居首,盛家第二,两家的恩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尚且在可以缓和的范围内。

急于找下家依附的陆家人,把长在头顶上的眼睛摆正,再不敢充大头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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