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还算有一小段距离，江陌被他牵着走，思绪却越飘越远。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忘词，只是不想再往下继续唱下去了。

那是他母亲在临终前最后三天教他的一首歌。他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句歌词和音调。也记得她当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受病情影响，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就一个时左右。一醒来就挣扎着坐起来教他唱这首歌。

“小陌啊，妈妈的时间不多了……很遗憾不能继续陪你长大。”

“你要替妈妈活下去,要幸福。”

“要听爸爸的话。”

“老实说，这辈子能遇到你爸爸，能有了你，我真的很开心。”

“以前我总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小陌最棒了。”

“最后妈妈教你唱首歌吧，以后可以唱给喜欢的人听哦。”

“小陌，你一定要像歌里的蓝鲸一样坚强。”

……

只可惜到最后，上帝留给给她的时间终归是不够，她只来得及教完了半首。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手机上听了许多遍，在琴房练了不知多久的钢琴版，却依旧没能赶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之前把它完整的唱给她听一次。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他微微偏头看了看洛南秋在夜色下柔和的侧颜，不再沉湎于过去。

现在很好。

有他在，什么都很好。

感情是，生活也是。

他们刚到楼下，洛南秋就停了下来，没再挪步。

“我有点事要跟你坦白。”洛南秋趁着黑灯瞎火伸出手臂把他困在墙边，另那只显得有些碍手碍脚的皮卡丘玩偶被他用另一只手拎着，“……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嗯。你说。破产了还是怎么？”

洛南秋挑眉：“你别打岔。说正经的。”

“说。”

“我……”洛南秋注视着他那清澈明净的眼眸，“我要出国一趟。”

江陌：“？”

“我以前答应过我爸。”洛南秋解释说，“要去大洋彼岸的某个国家的某个大学念经管。”

江陌比他想的要平静的多：“可你现在才高中。”

“对。但事实上我已经修完了高中的课程。现在就相当于只是挂个名在高中，到时候拿个毕业证书的事情。这些事我爸都会替我安排好。他……希望我能早点接手他的事业。他现在的意思是六中这边办休学，等修完国外的课程就回来，然后直接参加那年的高考。”

“所以呢？”江陌定定地望着他。

“所以你愿意等我回来吗？”洛南秋伸手揽住他的腰，江陌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了他的掌心，“我一定尽快。如果你要是不愿意等，我也不强求。”

“你觉得呢？”江陌勾住了他的脖子，“敢不回来你就死定了，我上国外来抓你信不信。”

“信——”洛南秋顺势把他拉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就怕你不来。”

“什么时候走？”

“期中考结束吧。”

“罗荣他们……”

“我暂时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告诉他们一声就好。”洛南秋说，“毕竟我最放不下的，是你。”

“嗯。”江陌说到这，话锋一转，“那如果我刚才说不等呢？”

“不等啊……那我自然就像之前说的，不强求。”洛南秋慢悠悠道，“但是我回来以后，会重新追回来，没个十年八年甩不掉的那种。”

江陌居然还有些可惜的样子：“那早知道就说不等了。”

“那不行。”洛南秋快被他逗笑了，“我可不想再兜兜转转个几圈。”

“开玩笑的。”江陌抱紧了他，“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