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他这话,好像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时樱说:“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奶奶回来?”

顾时深低头看她,“你欢迎?”

这句反问,让时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欢迎吧,那当然是欢迎的啊。顾老夫人是谁?年纪虽大,但是气魄还在,如今还是顾家的主母,而且又是顾时深的奶奶。

人家要回来,是回自己家,哪能说不欢迎什么的。

可是要是不欢迎。

时樱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

因为顾老夫人不待见她。

加上四年前的事情,多多少少在心里都是一个结。

而且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时樱沉默地垂下了视线,顾时深单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两眼直视,“我要听实话。”

顾时深捏得她有点儿疼,也不知道他在敏感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当然啊。”

顾时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儿,然后轻吐出一口气,“我还怕你不喜欢。”

毕竟身边老是有人跟着,怎么都不方便,像是被人监视着一样。

时樱却笑笑说:“我还巴不得你多派点人手呢,以后出门,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皇帝出宫一样,多威风!”

顾时深笑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抵住她的下巴,朝那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

滋味甜而软,像果冻。

时樱吃痛地叫了一声,对上他深沉的黑眸,然后说:“顾时深,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不然怎么这么紧张?”

“紧张你,需要理由?”顾时深说。

可是这也太不对劲了。

对于那晚的事情,他几乎没有问过自己。就算是普通的寻仇报复,或者只是单纯地看她不顺眼,想要她好看,顾时深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紧张得似乎有点害怕。

他这个人做事稳重,不露声色,可是这回,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的不安了。

时樱现学现用,模仿着他刚刚对自己的样子,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说:“我要听实话。”

顾时深眸色一深,“实话吗?实话就是……”

顾时深话没说话,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卧室的方向。

他低笑一声:“我的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

此时,在寺庙的这边。

顾时深挂了电话之后,兰姨将手机收了起来,转身走进澡房。

氤氲的热气中,影影绰绰的,模糊掉了人的身影。

里面的人并没有在沐浴,而是端坐着,哪怕头发已经发白,可身子骨还是很硬朗。

顾老夫人闭着眼,神色间有些怒意。

兰姨走到她身后,没说话,而是抬眼看了看顾老夫人面前的女人。

莫婧妤是一个星期前到的。

顾老夫人一入寺庙之后,概不见人,包括顾时深。

佛说,要放下红尘。

莫婧妤不是顾家的人,哪怕顾老夫人平时再疼她,自然也是不会见的。

所以莫婧妤就在外面这么苦等了一个星期,千求万求,就是一定要见老夫人。

终于,昨晚顾老夫人就放人进来了。

只是顾老夫人有着自己的日程安排,要念佛、抄经、打坐,跟师父悟禅。

然后就一直没见她。

直到顾时深打电话来之前。

刚刚,她听莫婧妤完整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莫婧妤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奶奶……”

“你说你姑姑不见,都是因为阿深,可你有什么证据呢?”顾老夫人问她。

上次发现莫苓不见了之后,莫婧妤还以为姑姑又像之前一样,只是自己想消失不见。

为此还觉得是姑姑身边的那些人小题大做了。

可是这么久了,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加上那些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姑姑消失的那晚,恰好就是她跟顾时深在一起的时候!

莫婧妤恨得暗暗咬牙,可是这一切,她都不会怪到顾时深身上。

要不是为了时樱,阿深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儿,莫婧妤的眼眶又湿了一片,委屈地说:“奶奶,阿深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找我姑姑麻烦呢?这都是因为时樱。”

莫婧妤恨意满满,一定是因为姑姑想做大动作了,被时樱察觉到,所以才让顾时深这么保护她的。

顾老夫人也不是老糊涂,说:“时樱更加没有理由找你姑姑的麻烦了,她跟你姑姑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想到让阿深派人去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绑架人和杀人,可都是犯法的。

他们顾家四代经商,再往上的时候,可都是文人,书香门第。经商之后,做的可也都是干净的生意。

沾血犯法的事情,从来没有过。

她相信顾时深的为人,胜过相信莫婧妤自己的一面之词。

莫婧妤死死地咬住下唇,随后松开,都可以看见有了牙印。

她哭得更加伤心,说:“奶奶您怕是忘了。莫家与顾家,可是有婚约的,哪怕后面阿深取消了婚约,但我们两家也依旧交好。奶奶您更是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疼,我姑姑也自然是希望我能嫁进顾家的。现在我爹地都不再提这件事,只有我姑姑最支持。时樱她想坐稳顾太太的位置,成为顾家的女主人,当然会想尽办法铲除一切阻碍!”

听到时樱想当顾太太,成为顾家女主人的时候,顾老夫人的面色骤然一变。

这微妙的表情一闪而过,可还是被莫婧妤捕捉到了。

她知道,顾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时樱有这种野心的。

她不配!

莫婧妤继续说:“奶奶,这都快过去五年了,您以为五年前的那个乡下丫头,还真的是容易掌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她也是有野心的!她要的,可不仅仅是阿深,灵犀,还有整个顾家啊!”

顾老夫人大怒,手拍面前的矮桌,“她敢!”

莫婧妤再接再厉,“她怎么不敢?女人狠起来,什么手段没有?何况她现在混的就是娱乐圈,那个圈子有多乱,奶奶也不是不知道。多少人不是踩着别人的脑袋上位的?而且就凭她这个没钱没权没背景的乡下野丫头,她能这么快地爬上来,难道是靠心思单纯头脑简单吗?没有点手段和心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还拿到了罗文昊的资源!”

顾老夫人听得脸色阴沉,看着面前哭得眼睛发红,还肿了一大片的莫婧妤,心口又是一疼,伸手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哎呀婧婧,你别哭了,哭得奶奶心疼。”

莫婧妤说:“我只是想求奶奶,帮我找找姑姑,她已经不见好多天了。”

莫婧妤擦着泪水,然后靠进顾老夫人怀里,抽泣着,“您知道,我姑姑也是命苦,从小她就跟爹地关系不好,之前还自己出去闯,好不容易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可还是跟爹地难以相处。家里没有什么人跟她亲近,就剩我这么一个侄女了。这件事情关系着阿深,我自己没本事,也不敢惹阿深生气了,只能找您。”

等莫婧妤哭完之后,顾老夫人让人送她去寺里的一间空房休息。

兰姨搀扶着她起来,问:“老夫人还要沐浴吗?”

其实刚刚莫婧妤进来之前,顾老夫人就已经沐浴好了。

可是刚刚那莫家的千金,也是每个分寸,扑进老夫人怀里哭个不停,把老夫人的衣服都哭湿了。

顾老夫人摇摇头,表示不用,然后将手放在兰姨的小臂上,让她扶着自己回房间。

回去的路上,一片安静。

又想起刚刚顾时深打的那个电话,然后问她:“兰姨,你说阿深真的绑走了莫家的那个女人吗?”

对于莫家的事情,顾老夫人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莫婧妤父亲的那一辈,除了他,还有一个女儿。

那就是莫苓。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家里有一子一女,凑得一个“好”字,是很多人想求都不一定求得来的。

尤其是像顾家这种,多代单传。

莫婧妤的父亲人还不错,在顾时深父亲出事之后,顾家的家业也疯狂被人攻击,一时间竟散的差不多了。

她一个老妇人,也不懂经商,而顾时深也还小,家族里都是外戚。

在那个时候,伸出援手拉了顾家一把,不至于让顾家落魄的人,还是莫婧妤的父亲。

也是因为这个,两家定下了婚约。

而莫苓,据她所知,她并不是单纯地跟莫婧妤的父亲有矛盾,和整个莫家不亲近。

而是,犯下了什么错,被莫婧驱逐。

至于其中的缘由,估计也只有莫婧妤的父亲一个人知道了。

兰姨不敢妄自揣测,只是根据自己所知的来推断,说:“老夫人,我虽服侍您多年,但是在顾家待的时间,还没有麦伯久,见顾少爷的次数并不多。可对于少爷在外界的传闻,那可听得不少。他有这种手腕,这种魄力,成就这番事业,定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欧家少爷,喻之少爷,还有韩家的小少爷,都与少爷交好,这足以说明少爷是得人心的。他不是愚材,不会做目光短浅又害己之事,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顾老夫人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可又叹了口气,说:“可是兰春啊,你不知道,阿深为了那个女人,能有多么疯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