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虽然温穗知道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地好,但是看到她在这降温降得厉害的晚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黑裤,站在门口似乎吹了很久寒风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许松动。
温穗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心里大概也猜到她等着自己是要说什么了。她抬步走过去,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说:“到那儿说吧。”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有些许沉重。换在平时,温穗还有心情调侃几句,可眼下,事发突然,温穗的理智并不清醒,索性保持沉默。
霜单刀直入,“宁解来K州的事情,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温穗并不怎么意外,“嗯。”
朱情已经知道的事情,霜也知道,这并不奇怪。对于朱情的隐瞒,温穗都不怎么生气,霜的话更不用说。
温穗知道这件事处理起来有多么棘手,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立场,温穗不愿意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自然也不能强迫他们放弃自己的立场。
温穗说:“这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朱姑姑那边也不会。”
“我是说,在宁解来K州之前,我就知道这件事了。”霜抿了抿唇,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是眉角眼梢,和以往一样冷若冰霜,“你只知道他来了,却不问他为什么来吗?”
温穗忽然愣住。
是啊,宁解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来K州呢?她一时间因为这件事,气昏了头,也心急如焚,给忘记追问一开始的缘由了。
温穗脑子嗡嗡嗡地响,心跳得厉害。那天......她和宁解一起吃饭,随即发生暴乱,接着她失踪。
即便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宁解也是会来找她的吧?
可是天大地大,K州又这么隐秘,封闭性极强,宁解又怎么会想到,她是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呢?
像是要验证温穗心中的猜想一样,霜说:“他是来找你的。”
“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在我来K州之前,我就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但是他没有一起动身,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也跟他说过,温穗就在K州,来不来找,随你。”霜说,“我想这背后的缘由,朱姑姑也应该告诉你了。如果他不来找你,你可能永远都回不去,或者没有那么快回去。但是他来,他就是拿着自己的这条命来接你回去的。”
“我给了警告和提示,是希望他能做好完全的准备再来接你,而且我也知道,以你尹家后人的身份,在K州应该过得也不算辛苦,至少能挺一段时间,可以等到宁解来找你。所以当时你见到我的时候,想问宁解也没有来,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时机未到。”
“我没想到,宁解来K州,没有半点消息,最后还落到这步田地。”
霜的脸上,带着一些歉意。本意不是如此,可世界上事与愿违的事情,总是发生。
只是这一回,不偏不倚,恰好落到温穗的头上了。
目前得知的消息,只是知道宁解冒死来到K州了,而且时间还挺久,最开始遇到的人,应该是清羽。现在又从清羽那边,得知一些消息,宁解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之后的情况,更是棘手。
温穗喃喃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霜道:“先前你和五位长老会面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是从朱姑姑那边透露出的一点风声,知道宁解和清羽结了婚。”
霜顿了顿,“这件事的策划,我有责任,但是也可以向你保证,宁解来K州,和清羽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他的本意。我想这件事,你别生气,见到宁解解脱困境之后,再算账也不迟。”
霜平时就少言寡语的,今晚还是温穗第一次,听到霜说了这么多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气笑了。
“现在宁解命悬一线,还不知道有没有嗝屁呢,我哪有那个心思跟他计较他和清羽的那点儿关系?再说了,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识大局的人?”
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你回来的时候,那副气势汹汹要找宁解算账的模样……”
她提及旧事,温穗想也没想地打断,“那是之前,他那会儿过得不是有滋有味的吗?和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得到温穗的保证之后,霜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况,两条眉毛又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温穗说:“你要是真担心,也觉得愧疚,可以帮我看看朱姑姑这边的情况。”
“嗯?”霜有些不解。
温穗说:“我跟朱姑姑闹翻了。”
霜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愣了愣,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不肯帮你。”
“立场不同,怎么帮?”温穗苦笑了一下,“我觉得,朱姑姑没有把我大卸八块,绑在耻辱柱上,跪在尹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让众人讨伐我这个叛徒,已经算仁慈了。”
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朱情的袖手旁观。
几乎整个K州的jun权,都握在朱情的手里。现在温穗要站在K州的对立面上,和朱情为敌,又有什么区别呢?
温穗都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于冲动了。
看到温穗这么晚出来,霜也明白了一些。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俞嘉洛?”
“只有俞家的管辖权没有收回来。我不信俞家就只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着他们俞家的生意,没有半点人手在。”温穗说,“K州尚武拜能人。先前俞嘉洛被驱逐出境,俞家武力值最高的,也就是俞嘉远。如今俞嘉洛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了实验,俞嘉远有的时候还得向他低头。这些人手,我想总有一些,是偷偷跟了俞嘉洛的。”
“既然如此,清羽那边,我帮你盯着。”
“还有邵家。”两人异口同声。
温穗和霜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温穗说:“上次山上一见,我觉得清羽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她敢说自己是宁解的妻子,我想在邵家养病的邵老爷子,即便不认这个外孙女,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也是听说了的。”
除非,这个清羽真的瞒得这么死。而邵震,又真不介意这个外孙女步入自己亲女儿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