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话你爱不爱听,我都只想说一句:尹露不是理想的尹家家主。”
书房内,许世杰站在离朱情两米远的距离之外,身穿一身素色长衫,孱弱的书生气质尽显。他双手背在身后,分明是她的一枚棋子,可如今站在眼前,却像是来和她谈判的。
朱情知道,现在的许世杰,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棋子,他还是五位长老的人。
关系紧密相连,却又错综复杂。
“五位长老的言下之意,是想扶持他人来继家主之位吗?”朱情淡淡地问。
“长老们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世事看淡。尹家既然已经没落了,那便不必强求。”
所以即便温穗是尹家的唯一血脉,在五位长老眼中看来,不能担起重任的人,尹家复兴不复兴,也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这一个尹家衰落,还可以有另外一个尹家升起来。
“朱姑姑,眼光放长远些,不要被世俗所拘泥了。”许世杰劝她放下,“墙后的这副画,挂得也够久了。你活下来的意义,比这副画要重要得许多。”
朱情也算是朱家不可多得的奇才,是每一代核心家族的一把好手。如果朱情执意要扶持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的尹家,那么她活着的价值和意义,将会受到折损。
朱情抬眸看他,眼神如鹰。
“你今天过来,是规劝我,还是执意阻拦我?”
“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霎时间,书房中桌面上的文件忽然被一股大风卷起,散落在地。朱情和许世杰不知何时,因为哪一个细节,突然出手。
也许是朱情的脚步趋向书房门口的那一刻,又或许是许世杰抬手要拦住她的那一瞬间。
两人对打起来,互不相让。朱情是K州骁勇善战的女军长,许世杰对外一直都是孱弱病态的形象,实则师承于朱情之下。
他的一招一式,都是得到朱情亲传的。没想到今天会用在朱情的身上。
然而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并不能和有着无数作战经验的朱情相比,招招都有弱点,被朱情逐一击破。可是许世杰也学到了许多朱情没有教过他的东西。
这一来一回,竟然两个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朱情刚刚一记扫堂腿攻他下盘,许世杰便借势一跃,甩身绕到了朱情的身后。朱情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胳膊,许世杰反身钳住她的臂膀,二人扭打成团。
朱情眼神冷厉,“看来你是铁了心地要站在五位长老那一边,他们独有的功夫,竟然都传给你了。真不愧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可惜我的师父始终只有你一个。”
话音一落,朱情用手肘将人用力往后一撞,许世杰xiong膛吃了一记痛击,忍不住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xiong口,眉头紧锁。
朱情一脸冷然,许世杰说:“尹家的神话不再,我们也该往前看了。”
“说是要往前看,起初也就不应该将尹露接纳。如今说弃就弃,未免过于小人,不负责任。”
朱情甩下一句话,转身出去。
。。。。。。
山洞内,清羽和温穗两人席地而坐。清羽看着面前已经将盒子中的药丸直接生吞而尽的温穗,神色格外复杂。
“你不怕这个药现在就会让你死?”清羽有些想笑,冷眼看着温穗,“愚蠢。”
“我想现在就让我死,还不能达到你心目中的价值最大化。”温穗笑笑,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这既然是交易,温穗也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清羽也不是个废话的人,直接打开了机关。
石墙发出轰隆沉闷的声响,原本看不出有任何缝隙的地方,居然产生了裂缝,并且逐渐扩大。
墙后的境况,也开始逐渐显现在眼前。
墙后有个玻璃罩的石床,宁解就静静地躺在里面,面色苍白。许久没有再见,温穗看到他这副近乎命悬一线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
眼睛酸胀,手不自觉地攥紧,却忍住了没有让自己发抖。
“我要的可是活人。”温穗隐忍地开口。
“放心,他还活着。”清羽瞥了一眼身后,“你可得感谢她,要不是她对这个男人爱得如痴如狂,他还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
温穗抬腿,正要向前走过去,清羽就告诫她,不要碰那个玻璃罩子,这可是护住宁解这条小命的重要东西。
“他还在做药疗。看到底下冉冉升起的白丝儿吗?他睡得的石床底下,都是荆棘山上的珍贵药材,那些都是蒸出来的药气。”
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帮他治伤养气,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和精力的。要知道在K州,用药疗比西医还贵,而且效果更好。因为其中的一种药材,就已经十分难求了。
那个清羽舍生忘死,翻遍了整个荆棘山,日日一凑药材,也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凑齐的。
听到清羽这么说,温穗一边松了口气,一边也忍不住怀疑。
“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信不信无所谓。”清羽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真想证实,等他今天的药疗结束,大可以看看他的左肩处,是不是有一处伤口。——那是箭伤,我射的。要不是清羽对他一见钟情,苦苦哀求,随后又偷偷将人留下。我早把他给S了。”清羽磨着牙槽说。
温穗沉默着,扫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清羽,一时间心中滋味非比寻常。
她是不喜欢清羽的,可是听到她这么说,又不得不去揣测那些话里的意思,是不是真有些真实的成分。
倘若真是这样,那地上的那个清羽,还真就是宁解的救命恩人了。
不过现在宁解还没有醒,温穗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也只能信一半,不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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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羽说的是,宁解是到了K州的时候就来了荆棘山,估计是因为这里没有四大家族的势力盘踞,也是朱家管辖力较为薄弱的一块,所以才选择了从这里进入。
之前也有不少外来人会选择从这里进入K州,但是一般都没能活着出去。
清羽说,每当深夜的时候,她都会翻过山头,到西北面的那一块坐上一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