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似冰,风冷如刀。

幽静、苍白。

一头高大健壮的黑马,驮着一只银狐,缓缓从雪林深处钻出,踏上庄子唯一的道路。

它摇头晃脑,时不时叼起一朵梅花,不断的咀嚼,半开半合的眼睛有着道道红芒。

最后停留在村庄正中心。

噗——

黑马重重的打了个响鼻,上下跳动的一下。

“嗯?到了。”

季良掀开银狐帽,抬起头颅,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栋熟悉的房屋出现在眼中。

昏黄灯光亮起,窗户上映出一道颀长的人影,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季良将脸上粘着的长发顺落,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卫红妆,眼珠子转动。

悄悄的下马。

悄悄的走路。

朝着房屋后门而去。

噗——

黑马打着响鼻,眼中有着疑惑,东张西望了一番后,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原地思考了许久,似有有些无法理解,随即它摇了摇头,朝着马舍冲去。

身下吊着一杆黝黑的长枪。

急不可耐。

“回来了?走正门吧!”

温和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映照在窗上的人影轻轻摇晃了一下,如同泛起涟漪的湖面,摇曳不定。

“哈哈,卫兄还没有休息啊!”

季良干笑一声,返身朝着大门走去。

推开大门,大厅却静悄悄一片。

“卫兄早点休息!”

他也不以为意,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直接推开房屋。

一道白影从床上急射,眨眼间就落在他身上。

“吼——”

白小白龇牙咧嘴,低沉的嘶吼着,金色的眼睛有着凶狠,冷冷注视着怀里的睡美人。

有人抢了她的位置!

这让她很生气!

铮——

五根晶莹的小爪子从肉垫下弹出,泛着森冷的寒芒,朝着吹弹可破的脸颊划去。

“你搞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季良脸色大变,一把抓向扑闪的小白虎,在利爪快接触脸颊时,堪堪止住。

“嗷吼——”

白小白凶狠的咆哮,稚嫩的嗓音没有往日的软糯,蕴含带着一股嗜血的杀意。

“再捣乱,我把你扔出去。”

季良将怀里的银狐裘放到床上,转身怒斥道。

“嗷吼——”

“嗷吼——”

……

白小白在地板上来回转动着,时不时舔着爪子,家猫大小的身体,竟然蕴含着一股凶悍凌厉的气势,犹如被入侵领地的雄狮,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影。

“小白乖,别玩了,我要生气了。”

季良板着一张脸,蹲下身体,手掌慢慢伸开,朝着毛绒绒的小脑袋按去。

但这往日常用的伎俩,此时却失去了效果。

白小白一爪子拍飞他的手掌,依旧盯着床头。

季良顺着它已经目光望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端坐在床头,手抓着银狐裘衣,静静望着他。

“你的小白虎生气了。”卫红妆捋顺散乱的秀发,笑吟吟道。

“小孩子不懂事,别跟它一般见识。”

季良脸色有点不好看,狠狠瞪了一眼人立而起的白小白。

该死的白眼虎,坏我好事!

“其实已经不小了,身有白虎血脉,她生长很快的,不能用人类的年龄和时间来做对比。”卫红妆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如水的眼眸异彩连连。

说话的同时,她雪白的手掌在小腹位置比划了一下。

“就一只猫咪大小,还没有断奶呢……”

季良并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只是极力的安抚着暴躁焦虑的白小白。

难道要吃肉了?

季良心中疑惑。

这种处在食物链顶端的霸主级生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驯化的,刻在基因里的凶狠,对于杀戮的渴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驯服。

稍有不慎,可能落得个就以身饲虎的下场。

他暗下决定。

以后要注意孩子的身心健康,不能成为食人恶虎。

“你抱着我进你房间干嘛?”

卫红妆眨了眨眼睛,满是疑惑不解。

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连床上的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让人看一眼就舒适满意。

“走错门了。”

季良心情不是很好,一脸的敷衍。

“哦,那我回房休息了。”

卫红妆裹了裹银狐裘,长腿套着黑色兽皮靴,衬托着她身材越发的高挑。

“等等……”

她微微低下头颅,看着手腕上抓着的大手,炙热的温度沿着手臂在全身蔓延。

“到哪里睡不都一样?”

“天色这么晚了,不如先留宿一晚,日后再说。”

季良一脸的真挚,极力挽留。

卫红妆闻言一愣,眼中有些茫然,僵硬的指了指隔壁:“可是,我就住在你隔壁呀”

“哦,也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我送一下你吧。”季良点了点头,一脸的郑重。

“嗷吼——”

白小白一声怒吼,小短腿蹲在地上,人立而起,两只毛绒绒前肢弹出晶莹的小爪子,朝着卫红妆挥舞。

“你看,你的小白虎并不欢迎我,我就不就在这里碍事了。”

卫红妆轻笑一声,顺势抽出手腕,消失在房门口。

一时间,房间安静了下来。

“喵呜……”

“喵呜……”

“喵呜……”

白小白收回爪子,金色的眼睛满是得意,在原地不停打滚,嘴里轻声呜咽着,一脸的欢呼雀跃。

显然,赶跑入侵领地的侵略者,让她喜不自禁。

忽然,她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抬头。

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目光很冷,冷的让白小白打了一个寒颤,原本喜悦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悄悄的趴在地上,又短又圆的小耳朵紧趴着,小尾巴无力的垂在地面,一脸的可怜兮兮模样。

“喵呜……”

季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小白虎。

良久,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你坏我大事……”

“雪原的砖头格外冻手,冷风吹过我的脸庞,我很迷茫,也很无助,多希望有个富婆能看穿我的逞强,让我卸下所有伪装,走进她的心房。”

“家里有田有房又有粮,知识渊博,一手超凡医术,还有强大的哥哥,功法秘籍,各种修炼药材和肉食应有尽有,这样的人家上哪里找?”

“卫红妆,就是一个超级富婆!”

“拿下她,最起码少奋斗二十年!”

季良嘴里念念有词,一脸怅然若失。

“喵呜……”

白小白轻声呼唤,脸上懵懵懂懂。

“算了,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季良抱着白小白,钻进被窝里,上下翻身,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冷风顺着缝隙灌入被窝,他索性直接卷成一团,低声叹息着:“成年人的世界,充满着悲伤与苦难。”

“生人不敢开口,熟人不敢下手。没有一见钟情的资本,又缺乏日久生情的条件。人群中的段子手,人群后的单身狗。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逃不掉四下无人的街。”

“唉——”

“小白,我们来玩几把游戏吧!”

白小白:“?”

“喵~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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